有钱粮有兵丁是如今这些将官们身份地位最大的保障,但钱粮兵丁并不是天上凭空掉下来,也不是靠朝廷分拨来的,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基本条件。
“人口…”刘梅宝喃喃说道,止住了眼泪,看着卢岩。
有了人,可以开垦荒地,可以编军练武,可以繁衍生息…。。
眼前的男人笑容温和淳厚。
“你真聪明…”刘梅宝不由说道,不,确切说,心怀真大,才能从人人避之不及的状况下想到这条路上,想到也不算太稀奇,而是敢做。
“是娘子你聪明为我想到这个。”卢岩笑道,再次亲了亲她的脸颊,“快别难过,打起精神来,我还要你帮大忙呢。”
这件事做起来并不是说的那样简单。
刘梅宝抬眼看着他,神情郑重。
“我把嫁妆捐出来…”她说道。
卢岩大笑,将她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不用,不用,等你男人没办法了,再用你的钱。”他笑道。
从大年初一开始,那个曾被知府驱散的施粥点不仅依旧开张,而且规模更大,由最初的日赈济五百人增加到一千人,消息传开,半个山西境都震动了,各地的流民甚至河南河北的都纷纷涌来。
无数得以活命的饥民纷纷打听这到底是何方善人,得知是由此地知府以及驿堡共同出面组织开设的,其中有一家叫做保德安的药行捐资,另有一些捐赠米粮的人不等,所有捐赠者的名字都被用鲜明的大字写在旗帜上,就悬挂在熬粥的大锅旁,每一个领粥的饥民纷纷在这些名字前流泪叩拜。
府城的文人骚客也开始奔走疾呼,呼吁更多人捐助,更为这些人和事赋诗作文宣扬,一时间旗帜上写的名字越来越多,因为官府规定谁捐助的多便被更鲜明的在旗帜上标注出来,对旗帜上位于前列的位置等鲜明位置的争抢越来越激烈。
不过保德安作为做早的一个,虽然后来没有再捐助,但却得到了一面单独记名的旗帜悬挂在粥厂,上有知府大人亲手提写的大善之行的字体,名气大扬,让很多商户羡慕嫉妒又后悔不已。
到了初七的时候,施粥点外已经密密麻麻的如同一个村落一般,到处都是搭建的窝棚,坐在窝棚前的人们面色好了很多,再不似刚来时那种死人一般。
有兵丁在四周巡查维护秩序,防止哄抢打斗骗拐妇女幼童,到了饭点大家便自动的去熬粥的大锅前排队领粥,虽然人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眼中总算是有了一丝精神,那是对生的希望。
“埋死尸,需要三十人,一天一文钱…”有官兵在路边大声喊道。
话音未落,便有很多人奔出来。
“我去,我去。”他们纷纷喊道。
其中有老人还有孩子,一个个瘦的风一吹就能倒,但还是争先恐后,粥可以免费吃,还能有机会挣到钱,说不定很快他们就能依靠自己站住脚,再不用颠沛流离。
官兵们挑选了一些,留下那些儿童老人,那些被选上的饥民兴高采烈的跟着官兵走了。
“去问问,还有什么工要人…”余下的人很是没精打采,互相询问着。
看到这里,站的一旁穿着旧皮袄的卢岩微微点头。
“再过三天。”他转头对身后紧紧跟随的王九说道,“减少施粥,招修城墙的,以食代酬。”
王九点点头,在他身后几个书吏飞快的那笔写下来。
“饭食中增加一个馒头。”师爷在一旁补充道。
卢岩点点头,没有说话,那些书吏便飞快的也记下来。
“就算有富户的捐助,我们也没钱了…”师爷又低声对卢岩说了句,“要知道我们屯堡还有千人要养…还有那些马匹…。如今骑兵已经暂停了…”
卢岩皱眉。
“骑兵不能停,必须练,我们跟鞑子差就差在骑兵上…”他转头说道。
“没钱。”师爷很干脆的答道,“人好说,马可不听这个,饿一顿都不行。”
钱粮问题的确很严峻,大家都沉默一下。
“咱们再想办法。”卢岩说道,脸上露出笑容。
连最心念的骑兵都练不了,这还能笑得出来?师爷很惊讶意外,抬眼看,却见对面刘梅宝过来了,顿时恍然,翻了白眼。
“一大早你就来了,快回去歇歇吧。”卢岩握住她伸过来的手带着几分担忧说道。
“没事,”刘梅宝笑道,“你忙完了吗?”
卢岩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