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玉知道她担心自己,笑意更浓,伸手拍了拍胸脯。
“没事,没那么累,就是挖土而已,好些妇人老人都去呢。”他笑道,“难道我果真连女子们也比不得了?”
如今是刘梅宝撑起了整个家,周良玉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自从进了城就每天出去找事做,刘梅宝明白他的自尊,也不再劝了。
“那你小心些,别被人欺负了,也别抢着干,毕竟腿上有旧伤。”她细心嘱咐道。
周良玉应着,说这话二人走离了这商铺的街道,拐进一条小巷子里。
这里住的人家不多,也没人打扫,年前下的雪都已经结成冰,周良玉和宋三娘子因为没有铁铲,光靠木板铲了两天,还是未尽。
“有些滑。”周良玉回头嘱咐道。
刘梅宝点点头嗯了声,一手扶住冰冷的高墙。
巷子里没有灯,漆黑一片,隐隐听到高墙后传来孩子的哭声,妇人的说话声,以及不知哪里传来的狗叫。
周良玉自己也伸手扶住墙,阴寒的墙面传来彻骨的寒意,他不由打个哆嗦,回头看了眼刘梅宝,几次迟疑要伸出手。
刘梅宝虽然走得小心,但并不慢,很快就越过他。
巷子尽头突然亮起一盏昏昏的灯,走在这样的巷子里,正满脑子都是灵异事件的刘梅宝被吓了一跳。
周良玉眼尖,看清提灯的人。
“娘,你怎么也出来了。”他说道,一面加快脚步。
刘梅宝松了口气。
“怎么这么晚?”宋三娘子问道,一面紧走过来几步,将灯往路上照。
“出来的时候还没这么黑呢。”刘梅宝笑道,一面很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灯笼,“是咱们这巷子墙太高了。”
宋三娘子哼了声,没言语,一家人进了家门,灶火间未燃尽的柴火,屋子里亮着的黄豆大油灯,带着温暖的气息拥抱过来,刘梅宝跺跺脚握着手舒服的叹了口气。
“锅里有热水,洗洗手吃饭吧。”宋三娘子说道,回身栓上门,又用两根粗棍子顶好,这才放心的转身进屋子。
虽然说当初定的合同是不必要每天都去药行,但刘梅宝还是每天都去,这是第一个肯爽快的请自己做工的药行,挣着人家的钱,她总觉得多做点事心里安稳些。
仓库的事虽然琐碎,但并不复杂,很多也不需要她亲自动手,给伙计们讲了,便看着他们摆放安置就可以了,一日一日的与这里的人熟了些,再看仓库摆放已经初步正规,便偶尔四处走走看看,查看药材是否地道真假。
“真臭!”刘梅宝放下手里的一把红花,忍着作呕摆手说道。
一旁送货来的药商更加不高兴了,方才来送货,这个小姑娘就从后边走过来东看西看,偏还没人说她,一问竟然是药柜。
“老冯疯了?”药商低声问道。
“莫要以貌取人。”一旁的管事低声笑道,“王六七阿胶的事,四爷听说了吧?”
这种大事自然要知道,药商点点头。
“就是她认出的。”管事冲刘梅宝抬抬下巴笑道。
“哦,是她啊。”药商恍然道,但旋即又皱眉,“该不会是恰好蒙的吧,再说怎么王六七没请她,反而是你们掌柜的请了,老冯这人,别是以为抢了先机,却最终吃亏罢。”
“也吃不了多少亏。”管事的说道。
他身为老人,自然知道冯药柜和刘梅宝签订的合约,不过是一年之期,一年时间短短,就算没成效,工钱上也不算吃大亏,做买卖,总是有赔有赚的。
药商不置可否,见刘梅宝又闻了那些红花,干脆伸手捏住了鼻子。
药商心里哼了声,才要说话,就见那姑娘摆了摆手。
“上品。”她说道。
药商那要讽刺质问的话就卡在喉咙里了。
“真臭,真臭,果然上品。”刘梅宝再次说道,一面站开了。
听了她这句话,伙计们利索的将这些红花过称。
药商见对自己没有影响,便不再言语,一面和管事的说话,一面随意的看着伙计们忙碌,忽的见那过称装包的伙计,似乎是往麻包里塞了一小包什么。
“哎,往里面放什么呢?”药商忍不住问道。
“哦。”管事的看到了,便含笑道,“没什么,这是我们这里存放药材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