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小朵一僵。仓促之间,她只好将眼睛在裙子上按了按,慢慢抬起头。浅咖色福勒鞋,米白色西裤,白咖相间条纹衬衫上似笑非笑、帅得不像真人的脸——果然是夏时雨这个骚包又没眼力劲的家伙!只是,他怎么会在这?
夏时雨看一眼她裙子上的湿痕,心里直皱眉。这丫头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看,眼睛都成桃子了,要是他不来,是不是眼睛会哭瞎?臭丫头还瞪他?!算了,不和她计较,谁叫他夏时雨是体贴的好心人呢。这个“好心人”扯扯唇角微笑。
“别瞪了,你想问我怎么会在这?我在巨鹿路看到你,便一直在你身后了。”
“你跟了我一天?”鹿小朵霍然站起,嘴唇翕动,不知道是应该骂他多管闲事,还是应该感动他的关心。但是,这个人这么空闲和无聊?
夏时雨看着鹿小朵表情丰富的脸,也有点不知从何说起的尴尬。直接说她“失业”了,她会不会恼羞成怒直接拿石头砸他?他看着鹿小朵怒气冲冲的样子,觉得这个可能性并不是没有。
其实没有跟一天。其实是王思聪告诉他的。
上午,夏时雨前脚刚到整形医院,王思聪后脚就进来了。
来得这么早?夏时雨看了看手机,不过他罕见地没有毒舌——王思聪后知后觉地发现,夏时雨的毒舌主要针对鹿小朵。
夏时雨戴上手套,开始给王思聪检查。
“嗯,恢复得不错,再过段时间就可以做精细祛疤了。”
夏时雨坐回电脑前,“噼噼啪啪”打字开单。
“我帮你开了一些药,到前台去拿单子吧。等祛疤方案做好我再通知你过来……”
王思聪的手机响起。王思聪低头看了一眼,是陌生电话。她用“execuseme”的眼神看了夏时雨一眼,接起电话。
“喂?”
“你好,我是任惊鸿。”
王思聪吃惊地站了起来,“任老师?”
夏时雨看了过来。王思聪称为“任老师”的,应该是惊鸿哥吧。惊鸿哥怎么突然打电话给王思聪?夏时雨好看的浓眉皱了起来。
只见王思聪脸色一下子变得沉重,“好的,任老师,我马上和小朵联系。”
夏时雨心中一突。待王思聪挂了电话,他作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
王思聪没有心情嘲笑他假淡定,着急地道:“留职亚信的名单里没有鹿小朵,任老师担心她,所以打电话给我,让我帮忙安慰她……”
王思聪说罢,匆匆拨打鹿小朵的电话。
“糟,小朵的手机关机!”王思聪脸色更不好了。
电脑前的夏时雨已经心不在焉。早就和那丫头说过,亚信肯定不会要她,偏她死心眼……现在该不会躲在哪个角落哭吧?
王思聪在导医护士的陪同下到前台拿好单子,又到收银台缴费银。
收银员看着单子,面露惊奇,“这是夏医生开的单子?”
“对。”王思聪点头,她想催收银员快点,她还要赶紧去找小朵呢。
“好多项都输错了,费用翻了好几倍。这些可都是走他的帐,他自己的钱。”收银是位四十来岁的大姐,很不解地摇头。
“这么离谱?”王思聪两眼闪亮,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小朵啊小朵,夏时雨经过与王思聪的一番探讨分析,最后认定鹿小朵肯定会回家——夏时雨接过王思聪递来的地址,赫然发现,这不是他们第一次马路“碰瓷”地附近吗?
夏时雨开着车,一路东张西望,创了慢速开车的“新低”。一路上不时有人超过他,骂他一句“不会开车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又或者在后面逛按喇叭,夏时雨一律不加理会。如此这般,在巨鹿路上,便搜索到了失魂落魄的鹿小朵,于是将车停在附近,不声不响地跟在身后。
鹿小朵哪里知道其中这么曲折,她惊愕地看着夏时雨,完全不明白这人怎么这么神出鬼没。
“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夏时雨觉得不过一天,鹿小朵的脸已瘦了一圈。至于这么难过吗?早在他父亲置疑他和鹿小朵的关系的时候,她就没有机会在亚信任职了吧。凭着他对自己父亲的了解,夏时雨并不认为自己的猜想没有根据。这样说起来,鹿小朵还是受了自己的连累。
“我不饿。”最初的惊讶过去,鹿小朵又恢复了无精打采的状态。
“亚信国际医院就这么好,你非要在那棵树上吊死?”
他承认亚信国际医院挺不错,但是,以鹿小朵海市医学院优秀毕业生的条件,要找一份医生的工作,还是没问题的。夏时雨不由怀疑鹿小朵的本意。她是舍不得离开惊鸿哥吧?这种认知,让夏时雨酸酸的很不舒服。
唉,这个人会说人话吗?——不对,他怎么知道自己没留在亚信?鹿小朵两只大眼睛圆睁,如林中的麋鹿,透着灵动和惊奇。
这种眼神,那么新鲜可爱,夏时雨心一跳,心情不由好起来。
看着夏时雨闷笑,鹿小朵悻悻然。也是,自己真傻,他老爸不就是亚信的院长吗,他想要知道,有什么会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