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像谈靳这样出类拔萃的好模样,便尤显得过目难忘。
他眸底清亮,流淌着日光照在水中的斑斓粼光,透着些冷,此刻看向她,增添了些许温和之意。
他从病床落地,自然而然地避开了稍稍距离,循着那异物感明显的敷料往上,循着边缘再度按压贴紧。
江岁宜抿了抿唇,也往后退了几步。
谈靳去水池洗手,冷不防问她:“你男朋友腿断了么?”
江岁宜的脸霍一下涨红,神色布满错愕、惊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那般:“他、他不是!”
谈靳转眸觑她,闷出声哼笑:“不是就不是,你急什么?”
江岁宜被噎了一下,登时不知该说什么,呆愣愣地望着谈靳,他已将纸巾扔进垃圾桶,提步往外走。
高大的身影横在前面,她慢吞吞跟在他身后,语气迷糊:“我跟他,还有张承宜,都是从小认识的朋友,就是这样而已。”
江岁宜没有意识到,她根本不需要跟他解释。
谈靳眼眸稍敛,唇边撩起极浅的弧度,复归平静。
两人结伴走回教学楼,周边的有各式各样的目光飘来,而谈靳如若无睹,兜开椅子坐下,徐徐翻书。
江岁宜先去了趟英语老师那儿,最终决定不参加英语辩论,老师也不勉强,只说尊重她的选择。
等到她回到教室,上课铃响,周慕臣挤在嘴边的话被压回了肚子里。
最后一节课本是自习,李天铭空出时间,特地来四班改为答疑,同学们一时间正襟危坐,不敢散漫。
放学后,江岁宜跟张承宜去了饭堂,周慕臣今天不在学校晚修,打球又崴了脚,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作陪,只得怏怏不乐地出了校门。
江岁宜有意多留些时间给谈靳英语答疑,她提高了做题速度,也尽量不那么主动问数学题。
谈靳察觉到她的小心思,嘴上没说什么。
晚修结束,今天又稍稍迟了一些,倒不是谈靳有意拖延,而是江岁宜改变策略后,她发现自己并不能如预期那般掐着时间完成任务。
这颇有些令人哭笑不得的无奈,连累谈靳陪她一起拖堂,不多不少,迟了半个小时。
教室里已没有其他同学的身影,两人默契地背了书包,关灯,离开教学楼。
林荫道落满黄澄澄的路灯,江岁宜踏着光点往前,谈靳一如既往地沉默。
还没走出多远,江岁宜接到老妈的电话,学院召开临时会议,她没办法来学校。
而江嘉年这几日在外市出差,今晚江岁宜得自己回家。
她挂了电话,并没有因为小意外发恼,从容地低头点开导航软件查路线,从二中回她所住的小区不算近,地铁得转两条线,出站还要步行五分钟。
谈靳瞥了一她眼,忽然问:“江岁宜,三明治在哪里能买到?”
江岁宜的注意力瞬间被他拖了出来,两人并肩走出校门,对面商场的巨幕广告正巧切换成某部电影海报,深海的太空背景,刺目的光源投到马路对面,映在二人青涩的面庞。
江岁宜指了指商场的方向:“你饿了么?我带你去,正好我也有些饿了。”
谈靳轻轻地点头。
两人钻进商场负一层,临近闭店,人烟稀渺,两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在其中格外显眼。
沿路有不少店员略带玩味地打量过来,眼神古怪揶揄,不说话,隐隐笑,仿佛联想到许多关于青葱时代的爱情故事。
江岁宜停在面包店前,收银台的年轻男生在做清洁,里头的烘焙房已撤了场,能选的商品不多。
还有一份三明治,江岁宜喜欢的芝士碱水包已售罄,她退而求其次,买了包牛乳吐江当早餐,又选了几款新品。
她端着一托盘的东西走到收银台,谈靳跟着她,收银员犹豫了几秒,开口:“会员手机号报一下,一共是……”
他下巴点了点显示屏。
江岁宜理所当然要买单,毕竟她贪吃好新鲜,挑选的商品多。
谁知一只大掌豁然格在她面前,谈靳已把钱递了出去。
收银员笑着接过,慢悠悠地收银打单找零。
江岁宜瞧着那串三位数字,心底有些不安乐。她无意刺伤谈靳的自尊心,可,她也知晓谈靳的生活费应当没那么宽裕。
三位数的花销,足够在学校饭堂吃一周的套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