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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逸岸做了个呕吐的表情,“亲爱的义弟,你是在把我当菩萨吗?你以为很懂我吗?就凭你的脑子?笑死人了。带你在身边是赏心悦目,可是再漂亮的脸,配上一副蠢相都叫人倒尽胃口,又什么都不会,碍手碍脚!我烦你了,不想再请你吃白食了,咱们现在开始一刀两断,以后各自讨生活去吧。”
霍昭黎双拳握得死紧,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不走。结拜的时候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说。”程逸岸双手抱胸,懒懒看天,“我只记得当时立的誓是不求同年同日死——我当时就是好玩耍你的,你不会笨得没发现吧?”
霍昭黎咬着嘴唇,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却仍是倔强地道:“我不走。”
“烦死了!”程逸岸不耐低吼,“我懒得和你吵,你要跟是你家的事,跟得上就来好了!”
霍昭黎听了心中一松,正要举步,程逸岸趁他不备,突然伸手,轮指点了他全身要穴,霍昭黎僵在当场,动弹不得。
程逸岸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闪身没入竹林。
绝对不是怜惜心软什么的,只是认为没有必要。他那种性子,适合在淳朴的地方安安稳稳过日子,江湖上是怎样都吃不开的。出来晃荡一圈,竟然把命给晃没了,没有这种道理。所以赶早轰走,省得被不三不四的人啃到骨头不剩,还没事人样地傻笑。
身边没有人跟着的日子,许久没有尝到了。真是轻松自在啊!
程逸岸深深呼吸,走进密林深处。
九宫只是用方位迷眼困住敌方,作为内核的八卦,花样必定更多。他最讨厌被人逼迫着做事情,与其束手就擒,不如乱搅他一场。纵算是凶险重重,只要拼死不认输,总会有活路——从前都是这样走过来。
再说了,孤家寡人的,又何惧一死?
程逸岸一边走,一边观察周遭动静。依旧只有风声过耳,竹叶婆娑——太过正常必定不是好事,他不敢松懈,留心戒备。
猛然间只听天地隆隆作响,声威似虎啸龙吟,程逸岸环顾四周,听不出是从哪个地方传来。他察觉情势不对,猜想应该是所处之地应了哪个八卦方位,急忙疾行避祸。
才走了两步,电光猛闪,霎时眼前一片白茫茫,再看不见事物。
听到“喀嚓”一声,吱吱嘎嘎,身后一株竹子慢慢朝他倒下,程逸岸目虽不见,身体已有感应,只来得及向旁边移动半步,便听轰然巨响——竹子重重着地,主干离程逸岸寸许,枝杈则未尽数躲过,脸颊上划过几道血丝。
来不及庆幸,只听又是噼啪几声闷响,周围的竹子竟然一股脑儿地朝他身上压过来。饶是程逸岸轻功绝顶,面对这天罗地网的架势,也是难以抵挡。险险躲过前后左三路进攻,待到右边一株来袭,已经是避无可避的状况。
程逸岸心中嘀咕着被竹子压扁的死法不美,却也只能坐以待毙。
“砰”的一声,程逸岸闭上眼,不想死前看见自己血肉模糊的样貌。
竹子倾斜之声突然停止,紧接着的是一声闷哼。
这蠢兮兮的呻吟想也知道出自谁口中,程逸岸把壮烈成仁的想法收到一边,有些不耐烦地睁开眼来,意料之中的情景呈现眼前。
霍昭黎用背挡住竹子,被压得半跪在他跟前一步处,一口鲜血喷到地上。
程逸岸用力啧了声,毫不温柔地将人从竹子下拔出来,生怕再有变故,拖着伤患,飞快奔跑。
估摸着已跑得足够远,他将霍昭黎往地上一扔,自己也跟着一屁股坐倒。
“你来做什么?”
霍昭黎将他喂过来的丹药吞下肚,苍白着脸笑道:“大哥,我不是没用的吧?”
“切。”程逸岸不屑地偏过头,“就算我被压死了,也好过活得好好地却要服侍一个病患。再说了,即使没有你,我会这么轻易地死掉吗?多此一举。”
二人心知肚明方才的情况有多危急,霍昭黎都看得出来他不过在逞强而已,却不点破,依旧诚恳地道:“我还是想和大哥在一起,所以自己过来了。”
程逸岸被他火热的视线看得烦躁,忍不住低过头去,当下又伸指搭他脉搏,脉息微紊,当无性命之忧,心中不安稍稍平定。
“你要死要活地跟着我,到底居心何在?”此人竟然在如此短时间内,就冲破自己所点的几处大穴,有这份内力,必然再耐打不过,被区区几根竹子压一压,又打什么紧?
所以不必愧疚……何须愧疚?
霍昭黎看着他,困惑地思索,“我……没什么居心,只是觉得除去大哥身边,没有想去的地方。”他习惯性伸手去搔头,牵动背部肌肉,顿时痛得眼冒金星。
程逸岸施了金疮药,正撕下霍昭黎的衣服下摆给他包裹。被重创的背部血肉模糊,却未伤着心肺。听他这番表白,手不自觉顿了顿,随即低声斥道:“皮真厚。”
也不知他指的是背上皮肉,抑或脸皮。
“自己疗伤。”程逸岸拍拍手走开去,霍昭黎听话地盘膝而坐,运功行气。
方才的天象是打雷,猜测所处方位应当为“震”,天地风雷山泽水火,分别对应乾坤巽震艮兑坎离,这个不难。问题八卦方位是怎样排的,和八门对应关系又如何——早知道当年不逃学了。
“乾三阳坤三阴,坎中满离中虚,震初阳,震初阳……下边什么来着?”
程逸岸伤脑筋地画起八卦图,心中完全没底。
“咦?大哥,你画错了,震对面是兑,最上面缺口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