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等内脏慢慢腐蚀后再将人杀死,如此酷刑,与凌迟不遑多让。
“怎么?怕了?”程逸岸气定神闲地睨视他。
“拿来!”严顺三心一横,夺过瓷瓶,拔开木塞,霎时间腐臭之气四散。他抖着手将内中液体倒进口中,有一小半溅出来落到地上,立时“呲呲”之声大作,众人皆转过头去不忍再看。眼虽不见,自家帮主牙关打战之声,还是历历传入耳中,众人不由自主想象情形,一个个毛骨悚然。更有些年纪小的,当下便啜泣起来。
过不多时,只听严顺三小声惊呼,声音中不带恐惧疼痛,反像是惊喜。转头看去,见他从地上一跃而起,神清气爽,方才的劳累与内力损耗似是没发生过一般。
“哎呀呀,我真糊涂,竟然错把雪莲养心丹给了你。”程逸岸轻轻拍了两下脑袋,神色间却不见懊恼,“真是无趣得很……算了。”他说着踱到那群汉子当中,在周先生身前站定,弯腰拍了拍他肩,说道,“明珠暗投,所为何来?”
那周先生抬头朝他翻个怪眼,“良禽择木,愿者上钩。”
“无论如何,今日多谢了。”程逸岸一笑站起身,对青年道,“小兄弟,你走不走?”
青年本就不信“掌柜”是心狠手辣之人,因此见他逼迫严顺三,尚在踌躇要不要上前阻止,眼见情势急转直下,正自松了口气,听“掌柜”唤他,只随口应了一声。就在迟疑间,程逸岸朝他拱拱手,笑说“既然如此,后会有期”,话音刚落,人竟凭空消失在林子一角,无声无息,直如鬼魅。
宏伟的大宅院里,今晚戒备森严。到处可见巡逻人影。
有人举着火把来到后院墙角处,“你那里怎样?”
青年蹲在草丛中,一边拍着蚊子一边回答他:“没有动静。”
来人直直站着,居高临下地看他,“好好守着!老爷是看你可怜才顺便雇了你来充数,可别出什么纰漏!”
“嗯。”青年听话地点点头,对于对方的说法不加辩驳。
来人再轻蔑地睨他一眼,转身走人。
墙外打了二更,青年眼见周围雇来的高手们一一进到厢房休息,也不自觉地打起呵欠来。一来他想既然受托,在此提防今晚要来的大盗,拿了钱不忠于职守未免过意不去;二来这户人家也没像对那些喊得出名号来的高手们般,给他准备房间,因此也只能窝在此处,继续与蚊虫为伍。
正意识恍惚间,耳听得有细微声响发自空中。青年抬头去看,一条灰影子在眼前一闪,停在了围墙之上。他愣了愣,一会儿才想起,此人或许就是三个月前下了帖,说今晚要来偷宝贝的盗贼。起身正要追,只听那墙上之人朗声道:“如意正如我意,程某谢过丁庄主!”长笑声中,人已经无影无踪。
“掌柜!”青年听他说话声如此耳熟,立时想起便是那有两面之缘的程逸岸,急忙一使力爬上围墙,跳将下去追赶他。
按说以那程逸岸的轻身功夫,此时人已该在数十丈外不止,却不知为何让青年瞥见了转角处的一截衣裾,才飘然而行。
青年轻功上毫无造诣,只是憋着一股气硬是跟着他跑,竟也只是落后三五丈,程逸岸行得急了,他便也跑得愈快,程逸岸缓下速度,他便一头往前,想要赶到他身边去。两人一前一后,转眼间已行了五十里有余。饶是这座城甚大,也从原本的那户人家所在的热闹街上,跑到了荒凉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