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季怀只是冲他一笑,他便心神俱乱。
马车里很?暖和,脸颊上还残存着一丝凉意,季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跳得有?些快。
两个人隔着马车和风雪,不约而同的看向那厚厚的窗帘,告诫自己不能当?真,也不要深陷。
有?马车在,而且风雪愈发地大起来,中午时分?衡泷下令暂时停下修整,很?快便有?人扎起了简易的帐篷木架升起火来做饭。
“季公子,该吃饭了。”有?人在外面道:“我给您端进?去?”
“端进?来吧。”季怀道。
帘子被人撩开又放下,来人端着饭菜,裹挟进?来一身风雪寒意。
“你?吃过了吗?”季怀问。
“没有?。”湛华在他对面坐下,将筷子给他摆好,“吃吧。”
仓空门的人伺候得很?是周到,甚至还给季怀做了热气腾腾的小点心。
季怀捏了块放进?嘴里,入口即化,甜丝丝的,满足地眯了眯眼睛,然后又拿起一块递到了湛华嘴边,“还挺好吃的。”
湛华摘下面具放到一旁,就?着他的手尝了一口,“还不错。”
糕点香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喉结微动,湛华抬眼便见季怀笑了笑,将他咬剩下的半块点心放进?了自己嘴里。“一起吃?”
“马车里太热,我先出去了。”湛华抓起面具带上,掀开帘子就?下了马车。
季怀有?些不解地看着晃动的门帘。
跑什么?
34。追兵
越往西北走越冷,连着?赶了七八天的路,有?一半时间都是在?下?雪,初时季怀还勉强可以忍受,等又一场大雪落下?,他终于没能抗住,受了风寒病倒了。
为了照顾他,衡泷特意放缓了赶路的速度,在?附近的城镇中暂时安歇了下?来,甚至还给他找了大夫。
大雪封路,赵越迟迟没有?赶来,他应当?是交代?了仓空门的人,仓空门上下?虽一个个都蒙头遮脸跟黑木头似的,但季怀明显感觉到他们如临大敌,殷勤周到地生怕季怀掉根头发。
季怀打了一上午喷嚏,鼻头都变得通红,头昏脑涨地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吓人,看着?就很没精神。
“这位公子天生体虚,是??胎里就带出?来的弱症。”那白胡子老大夫不急不慢地道?:“比寻常人更怕冷,公子之?前可是一入秋冬便会风寒?”
季怀点点头。
不止是秋冬,春夏里但凡温度低一些,或是不小心淋场雨,他便要病上十天半个月,季府甚至请来名医帮他调养身子,也始终不见效。
“公子幼时一场大病伤了根本,吃再??补药也养不回来。”那老大夫摸着?胡子对季怀道?:“不过好在?平时照顾得精细,也只是身子弱一些而已,老夫给您??开个方子,平日没事的时候公子也记得??活动,五禽戏和八段锦都可以……”
老大夫医者仁心,嘱咐得很是周到,季怀冲他道?谢,便有?仓空门的人带着?他去?写药方抓药。
“你幼时生过一场大病?”房间里只剩湛华,他便问?了出?来。
“唔,我依稀记得张妈说过。”季怀道?:“说是刚生下?来不久中了毒还是怎么的,祖父……季铭抱着?我去?求了个很有?名的游医,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来。”
但他也只是随便听了一耳朵,并没有?放在?心上,今天这老大夫一说他才又想起来。
湛华给他把被子掖了一下?,“原是如此。”
“其实我身体没那么差。”季怀说着?还打了个喷嚏,有?气无力道?:“我之?前还背得动你呢。”
季怀说的是之?前他们在?山里迷路时的事情,那时他还以为湛华对自己掏心掏肺……
大概是病中的人情绪波动格外大,季怀想起来一阵气闷,半张脸都缩进被子里不说话了。
湛华垂眸望着?他,“嗯,很厉害。”
季怀:“……你这是什么表情?”
“嗯?”湛华有?点诧异,“隔着?面?具你还能看见?”
“你的眼神在?嘲笑我。”季怀气道?。
湛华轻笑了一声:“你是不是每次生病都要人哄?”
“没有?。”季怀斩钉截铁地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