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柒掀开被子,缓慢朝着窗边挪去。
单薄的白色长袖衫套在他身上,空荡荡的,背影瞧着瘦削而孱弱。
清晨的风,带着几分不可言说的温柔,轻轻地拂过他的脸颊,吹起他额头的碎发。他闭上眼,掩去压抑而沉重心情。
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眉眼昳丽精致,使得他看起来,似一具冰雕玉琢的塑像,冰冷而无瑕。
忽地,季柒睫羽轻颤。
他唇角扬起一抹莫名其妙的弧度。倏然,手臂稍稍用力,季柒便一头朝空中栽了下去,是了无牵挂的决绝,似是早已幻想过无数次那般,又宛如倦鸟归林,迫切地拥抱着风。
没人知道此刻他内心的疯狂,嘴角微扬的弧度,逐渐扭曲张狂。似是被禁锢在囚笼里野蛮的猛兽终于突破桎梏,掀翻了所有虚假的淡漠。
直到一道黑影晃过,季柒失重的身体落入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怀抱。
“季柒,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裹挟着愠怒的嗓音传进了季柒耳里,季柒满不在意地勾唇搂住了他的脖颈。
一睁眼,便撞进了他黑如曜石的眸中。
“你的眼睛怎么变了颜色?”
季柒被沈砚辞稳稳地放在地上,开口便好奇地问道。
沈砚辞顾不得旁的,气极反笑,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蹙眉急声道,“你为什么要跳楼?是不是他们又欺负你了?”
说完,沈砚辞看着他的眼睛,敛了敛神,放低声音轻柔道,“……是我的错,我应该早早就来的。所以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跳楼吗?”
“……”季柒挣脱开他掌心的束缚,在对方皱起眉头紧锁前,又反手握住了他的腕骨,而后轻轻捏了捏,反问道,“谁说我要跳楼的。”
他声调带着一股沈砚辞不明所以的玩味,眉宇间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飒爽。
“你要记住,就算这里的所有人都死了,我也不想死,”季柒一字一顿道。
“可是……”
“没有可是。我这么做,是因为我怀疑你,觉得你不怀好心,故意接近我,才出此下策……反正这二楼又不高,就算摔下去了,顶多折一只腿,又要不了命。”
季柒语气突然变得格外恶劣,他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戳着沈砚辞的胸口。抬眸瞧着人脸色不对,才缓缓地收回手,无所谓道。
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他很清楚,一般人最是受不了被人无故怀疑。他这般做,很是伤人心。但他并不在乎,反正过去他茕茕无依,未来他也不需要人陪。
季柒僵硬地勾起唇角,转身准备离开。余光突然瞥见了自己那条破腿,瞬间无名地怒火涌上心头,还带着一丝窘迫。
这种感觉并没有很快消失,反而以极快地速度累积着。季柒眉宇间满是阴郁,突然间,他高高扬起拳头,就要自己腿砸去。
“你这又是想要做什么?”沈砚辞瞧着他的动作,眉心骤跳。瞬间便什么也顾不上了,赶忙攥住了他的手腕。
两人对视片刻后。
沈砚辞无奈地松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情绪,嗓音尽可能放得温柔,“我错了。是我没有说清楚,让你怀疑了。所以你先听我解释好吗?”
“……什么?”季柒满脸不可思议,“你的错?”
季柒并不觉的他有错,若偏要论出个对错来,真正有错的,应该是他自己才对。
是他自己言语偏激,也是他内心阴暗扭曲,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改不了,也不会改。
沈砚辞深深吸了一口气,点头认真道,“对,我们好好聊一聊吧。”
“……”季柒沉默着,他抬眸紧紧盯着看着眼前高大、俊美得不似凡人的男人,手上的力道突然松了。
“好,你想要聊什么?”
季柒抽出来自己的手,眼神示意着沈砚辞。
倏然,一股失力感朝他袭来,季柒惊慌之下,忙地伸手搂住了沈砚辞的脖颈,“你干什么?!放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