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塘没有接话,或许是觉得秋倌说得也在理,关林村一遭,也算是见识到了,怨灵的恨,会波及多少无辜的人。
天道轮回,就算没有那场疫病,曾对白宸母子施暴的人,也终究会受到天谴,可那是命,跟瘟疫所致的结果不同,关林村本不该就此幻灭。
“没错,没错……”黎塘喃喃地说了两遍,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又像是在回答秋倌,“可我见过的鬼,心却比人还要暖。”
“什么?”
“没什么。”
秋倌洗去了妆,清秀的面庞露出来,黑色短发沾了水,凉丝丝的,回头再看黎塘,坐在原位,一动不动,时不时看一眼床榻上没有醒过来的人儿,就像没有生命的雕像一样。
“方才……你说你……不是人?”想起黎塘当时的模样,以为是玩笑,又觉得依他的性子,不像是会玩笑的人。
黎塘扭头看着他,很久才释然一样地笑了一声:“如果有缘,将来的某一天,你会去到某个地方,到时你就明白了,我到底是什么。”
秋倌只觉得黎塘今儿不太对劲,话多了不说,态度也没那么冷冰冰的,甚至乎,还接连朝他笑了两回,难不成这是在做梦?
“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秋倌我嘴快,说出去?”秋倌双手放在身前,斜靠着雕花屏风,笑着问道。
“你不会。”
黎塘笃定地回答,却没有说为什么。
“呵呵……”秋倌先是一愣,再是低笑了两声,“有点儿意思。”
经了昨晚上那一遭,秋倌的小秘密,也算是被黎塘看得清清楚楚了,人前那带刺倔强的模样,也是崩得一塌糊涂。
且不管黎塘和那女人究竟是何来历,至少现今他和黎塘待在一块的时候,可以是他自己,而不是外面人所见的那个伶俐的戏子秋倌。
人生得一知己,已是不易,难道说,还非要深究其来历底细不可吗?
莫念凝伤重,黎塘自是不会离开半步的。赵班主那,有秋倌挡着,只说最近黎塘都在按着他的步子练,剩下的那些基本功法,黎塘本就有点底子,日后再加紧也不迟。
约莫三日,莫念凝就醒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不像是女人的脂粉味,也不全是檀木的清香。朦胧间,还能听见从附近飘来的唱戏声。
陌生的环境,令她顿时警惕起来,只是第一眼见到的人,竟是靠在椅子上睡过去的黎塘,这让她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虽然醒过来了,却依旧无法动弹,身上约莫被人刺了五刀,回想起来,要不是她一时大意,也不会中了圈套,险些丢了性命。
眼下看来,又是黎塘救了她。
“你醒了。”听见轻微的响动,黎塘立刻惊醒过来,欲要上前,却在看见她眸子里的那抹子冷意后,收住了脚步,“我出去了。”
门才被拉开,就迎面撞上了回来的秋倌。
“哟,浅生,怎么着,舍得留你那位美娇娘一个人在房里了?”绕过他才看见,床榻上的人原来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