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看到什么有用的,就赶快拿走吧,人家买了新房,肯定要重新再装修,这些都当破烂卖了,怪可惜的。过两天等老板来了,我问问能不能给我拉走几个桌子椅子……”
老头碎碎念着,东张西望的神色中,也带了一点儿遗憾,这么大的家业,说不要就不要了,真是理解不了有钱人的想法。
半小时以后,冉习习把秋境的房间大致规整了一番,四周干净多了。她也知道,其实自己做的这些都是无用功,可她就是无法接受,这里变成一个垃圾场一般的存在。
她找到一个提箱,把清理出来的东西装进去,打算随身带走。
本以为老头会拦着,不过,他打量了一下提箱里的东西,就大概猜到,这应该是女儿想要拿走妈妈的东西,于是摆摆手,示意他们快走。
“下楼之后,我先去隔壁那条街把车子取过来,你拿着东西不好走,就在门口等我。”
律擎寰擦干净了手,重新穿上外套,轻声叮嘱道。
冉习习拎着提箱,微微垂着头,和他走下楼。
走过客厅,穿过花园,来到前院,那一刻,她才真的明白,什么叫做戏曲之中唱过的“原来姹紫嫣红开遍,都付于这残垣断壁”。
律擎寰先去取车,冉习习放下提箱,站在大铁门的旁边。
风瑟瑟,把她的长发吹得有些乱,她只能一遍遍地用手拢到耳后去,脸颊上一片麻痒痒的感觉。
不远处拐来一辆车,冉习习眯眼看过去,她今天没有戴隐形眼镜,视线一开始有些朦胧,车子再开近一些,她才看清车牌号,有几分眼熟。
很快,从车上走下来的人印证了她的猜测,果然是战行川。
冉习习不由自主地抿紧了嘴唇,他来干什么?来验收胜利果实的吗?他收购了刁氏,这还不够,还要卖掉她的家!
她把头扭到一旁,假装没看见他。
战行川下车后,直奔这里走了过来,风渐起,将他的风衣也吹得鼓了起来,高级灰的颜色很衬他,假如不认识他,冉习习一定觉得,这个男人完全拥有着堪比男模的身材。
然而,她却比谁都清楚,他的好皮囊下,有着一颗多么可怕的内心。
“进去看过了吗?”
看见她身上的职业装上蹭着不少灰尘,战行川明白过来,她一定是已经进去过了。
他没有来过,只是派人把刁家里面的还有价值的东西先运走了,至于这里,由于战行川也拿捏不好这种老房子到底还剩下多少升值空间,为了省心,他打算直接脱手,就算赚少了,以后也不后悔。
冉习习不得不抬起头,直视着他,冷冷道:“你高兴了?连刁家的大宅子都经由你的手卖掉,你这个曾经的刁家女婿实在是太有本事了,要不要我给你颁奖,最佳男演员?最佳影帝?最会作秀奖?最本色出演奖?啊?你说,你说啊!”
战行川情不自禁地退后了一步,眉头重重地锁了起来。
见他这个反应,冉习习以为他是在心虚,冷笑一声:“你也会不好意思嘛?你现在不是应该得意洋洋嘛?怎么还要勉强自己收敛着真实情绪呢?你想高兴,你就表现出来,藏着掖着,不是你的风格。”
说完,她便再一次看向路口,心想着律擎寰怎么这么久还不把车子开过来。
“我觉得,”战行川忽然慢吞吞地开口:“有些事情我必须和你说清楚。第一,卖掉这里并不是我的主意,我只是帮忙而已,不知道怎么传来传去,就变成是我要卖掉这里了。第二,周六那天上午,我和妙妙刚从你那里回去就得到消息,你爸爸趁着谈生意的机会,在巴西的一家大赌场里玩了三天三宿,最后欠了大概一千五百万美元。那家赌场的老板是南美有名的黑道头目,对方放话出来,不还钱的话,就剁了他送到亚马孙河喂鳄鱼。”
说完,战行川从怀里掏出一张打印的照片,递给冉习习。
她一惊,迟疑着接过来,发现那应该是从视频上截下来的一张图,照片上,刁成羲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东西,一脸惊恐地看着镜头。
而在他的身后,则站着四、五个彪形大汉,每个人的手里都有着武器。
“别想着什么报警,这些人都是在整个南美横行的地头蛇,连美国警察都拿他们没辙,你认为大使馆能做什么?更何况,人家也没有逼着他去赌钱,是他自己愿意的。”
战行川低着头,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喷出一口烟雾,一脸嫌弃地说道。
冉习习的手抖得厉害,她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他现在在哪儿?钱还了吗?现在还差多少?”
他斜睨她一眼,叼着烟,嘴唇微动:“在回约翰内斯堡的飞机上,连欠的钱,外加利息,我都已经付过了。这栋房子卖掉也不够九千多万人民币,你以为,我还想指望着你家的老房子发一笔横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