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王久坐沉思,许久才道,“我们……起兵如何?”
永王妃着实吓了一跳,忙捂住他的嘴,“王爷你疯了不成?”
“那能怎么办?坐以待毙,还是送上门去做太后砧板上的一块肉。”永王低声,“太后病重,撑不了多久的……皇兄暴毙,里面定有猫腻。许是太后想在临死前拼一拼,因此害了皇兄。可她越急,就越证明她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更要快刀斩乱麻,将异己铲除。可越是如此,反抗的人就越多。本王笃定,京师一个月内绝不会平静,而有心求活的藩王,也定不会只有我一人。”
“王爷。”永王妃急道,“这谈何容易?自古朝廷就惊怕诸王作乱,因此每个藩王不许拥兵过多,你唯有亲兵三百,如何能成功?哪怕是招兵买马,我们也并没有那么多钱。不如我们逃吧?”
“逃?最后不也是死?”永王焦躁细想,想来想去,说道,“知州掌军权,倒是有两万的兵可用……”
永王妃心思一顿,“王爷想劝服谢崇华?可他又怎会答应。”
永王摇头,“你忘了,宋大人和他是知己好友,宋大人失势,他也没好日子过了。”
“只是他在冀州颇有美名,又与太后厉太师无冤无仇,不过是个小角色,到时候厉太师正是用人之际,指不定还会提拔他。未危及性命,他又怎会来冒这个险?而且你若去试探,他也不是个笨人。一不小心,反过来还将你捆了,说你有异心,直接送去京师问罪邀功。”
刚起的火苗又被碾烬,永王又觉生还无望,“难道……回天乏术了吗?”
永王妃一听,又是落泪,“只怪……生在帝王家。”
“那……我们去投奔其他王兄王弟?”
“一山不容二虎,他们要你何用?”
永王苦笑一声,倚身长椅,不能言语。后日就要进京,就像后日就要上那断头台,必死无疑了。
“咚咚。”
此时门响,却惹得两人颇为烦躁。
“王爷,许通判求见。”
永王立刻起身,亲自去开门。许通判见了他,笑笑,“果真是急上头了,竟亲身来接。”
永王不跟他计较这么多,让家仆下去,门一关,已问道,“你怎么如今才来?”
“昨晚接了话,但没对策,来了也是添乱。”
永王妃听出端倪来,“那如今有了?”
“倒也不算是有了,只是有苗头罢了。”许广坐下身,刚骑马跑得太快,气还有些没喘顺,抿了口茶水,才道,“再犹豫下去,你们必死无疑了。”
“我又怎会不知道这个。”
“造反吧。”
三字一出,许广不见好友惊诧,就知道他已想过这个问题,却是叹气,“手上只有精兵三百,又无多少钱财,如何能反?”
“你没有,谢大人有,将他拉入阵营,迅速吞并临近几个地方,很快就能集结十万大军,接下来就是一场恶战了。兴许会死,但也不至于必死无疑了。”
他说得镇定自若,听得永王都觉是件简单事,“谢大人未必肯帮我们,他不过是个书生出身的人,求安稳才是他骨子里想的。”
“我说了,昨夜我还不肯定,今日见谢大人忧心忡忡,我却觉得可以一劝。”许广继续说道,“宋大人素来与厉太师不合,虽说如今有两大世家与太师抗衡,但其势力并不能和太后相比,所以如今只是软禁京城,等硝烟散去,局势定下,就是死路一条。而谢崇华十分敬重他,以他的节气,定不会臣服新皇,到时候,也是死。可若是我们起兵,许他承诺会救下宋大人,他应当会动摇。”
永王问道,“你可有把握一劝?”
“没有。此事只怕还要王爷出马求他。”
永王妃说道,“万万不可,王爷血统尊贵,怎能去求个……”
“王妃。”永王止了她,“膝上黄金,哪里有命重要。而且我不能离开封地,能求的,唯有他了。难道要我为了这尊严,便要舍弃你和儿女的性命吗?”
永王妃泪涌眼眶,她这夫君,从来都是傲气之人,如今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是被逼到了什么地步。她如今不该劝阻,而是该和他一起共风雨啊,“王爷拿主意吧,无论您做什么决定,妾身都会紧随在后,绝不离弃。”
虽说这些话并没有实用,可却让永王心中安慰,像得了千军万马,更是坚定他劈开一条活路的心。
“那你去安排和谢崇华见面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