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掌管官员升迁的宋尚书,要扳倒知州,甚至断庞家财路,一点也不难。
谢崇意见他又咄咄逼人,瞬间气涌心头,紧捉他的手腕。挑衅的话还在不断刺入耳中,越听,却越觉庞林是有意为之。
他在激怒自己。
如果他真动手,那就中了他的计。
想罢,他缓缓松开手,不再理会他,牵了陆芷便走。庞林很是意外他竟没出手,立刻上前拦他,“你一个农户出身的人,再怎么爬,也是做不了我这样的人,更别想跟我比较。你我站在一起,葛灵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提及葛灵谢崇意还是顿了顿,不愿多理。
酒婆瞧那庞林不依不饶,冷笑一声,“庞公子,如今不是我们三爷光天化日之下打人,而是你光天化日之下强行阻拦,这也是要被抓去衙门打板子的,庞公子想试试?”
庞林知道家中已经失势,本想报复在谢崇意身上,可他的反应却完全不在意料之中,好不奇怪。见酒婆又来阻挠,啐她一口,“老妖婆。”
酒婆笑道,“那就不要同我这老妖婆说话,赶紧滚。”
谢崇意见他不得逞地跑了,忽然觉得这样冷待对手,感觉反倒比揍了一顿人更好。他看看地上被庞林扔掉的糖人,摸摸陆芷的头,“三哥再给你买一个。”
“嗯。”陆芷松开手,才发现他的衣角已经被自己抓出褶皱来,伸手抹了抹,抹不平。见他丝毫没在意,便将手收起来——她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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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将至,齐妙临盆在即。沈秀已经在清醒的时候吩咐下人把产婆、干净的被褥、襁褓和新剪刀都准备好了,就怕她又像上次那样崴一脚,孩子又提早一个月出来。可这会都腊月,孩子足月份了,还是没动静。
齐妙也觉奇怪,难道是上回女儿早来一个月,这回就晚来一个月?
谢崇华见她又挺着肚子在那儿摸着,边系腰带边笑道,“又踢你了?”
“踢的可厉害了,一会踢左边,一会踢右边。”
谢崇华笑笑,“还会转方向不成?”
齐妙抬眼瞧他,“真会转。”
他系正腰带,便过去贴耳在肚皮上听了听。齐妙笑道,“里三层外三层的棉袄,哪里能听得到。”她将那挂在一旁的披风交给他,又问,“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巡抚怎么还没来?”
“先查府,再查州,最后才查到县,大央这么多官,来晚了不奇怪。”谢崇华戴好官帽,低头,“正不正。”
齐妙看去,展颜,“正啦。要晚了,快去衙门吧。”
谢崇华低头亲她额上一口,“别送了,外头冷,等会让酒婆把早点送屋里。”
他自己随便吃了些,就去衙门,到了衙门还没人来。一会赵押司来了,刚进门槛瞧见他在,神秘兮兮走到前头,压低了嗓子说道,“大人,鹿州安和县的弟兄给我来消息了,说巡抚大人刚离开他们那,小的瞧,约莫四五天的路程,就到我们太平县了。”
“嗯,知道了,去办事吧。”
谢崇华交代一句,可让赵押司郁闷,当真不接风洗尘摆个酒宴?想了想暗叹,算了,这大人的脾气他还不知道么?那今年,就这么“寒碜”的接送巡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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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和县离太平县大概有四天路程,天色渐黑,前面是蜿蜒山道,再继续赶路,就得在山上过夜了。车夫得了高巡抚应允,便在山脚下的客栈歇脚,明日再上山。
高巡抚去后院洗漱回来,便有官差随从说有人找他。
“可有报上姓名?”
官差答道,“说是姓温,名子良。”
高巡抚神色一凛,急忙去了客栈大厅,远远瞧见那儒雅老者,步子更快,还离得五六步远,已是作揖,声音恭敬,“恩师,学生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