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儿子回来,见他伤得路都走不了,沈秀老泪又落,一夜扰心,第二日就得病了。吃了几服药也不见好,问了邵大夫,说是心病。
果然,等谢崇华已能下地走路,沈秀的病才跟着好转。
虽然外伤已好,但邵大夫嘱咐因伤及筋骨,还得开药调理。这日谢崇华休沐,也想陪陪这半月总在旁帮忙操劳的妻子,就和她去走走,顺便去仁医馆拿药。
到了仁医馆,门口停着辆牛车,车上放着许多袋子,从旁经过,闻得药味,是新药材。一个个子并不算太高,长相憨实三十出头的汉子正扛着药进去。
一会宋寡妇拿了茶水出来,喊他喝茶。瞧见谢崇华和齐妙,将茶杯给了他,就走了过来,笑道,“来拿药吗?叫崇意带回去就好,何必亲自来。”
谢崇华笑道,“近日母亲身体不好,想买点人参补补。也是来陪妙妙买点东西,顺道。”
宋寡妇“啧”了一声,“瞧你们,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跟刚成亲似的,是来气我这寡妇的吧。”
两人知道她心直口快,这不是嘲讽更不是自嘲,只是玩笑话,也就笑笑没说。一会谢崇意已经拿了药和人参来,没出柜子,由宋寡妇接手递去。正好那扛药的汉子又出来,挡了片刻她的路,她轻骂道,“动作利索些,你的牛车挡了半个入口了。说你几回了,下次别把牛往那赶。”
汉子只是低头应声,看也没看她,弯身出去扛药。宋寡妇又叫住他,丢给他一条厚布巾,“垫肩上,瞧把你扎的。”
那一袋袋的草药还好,又轻又不扎人。扛到那药根,都是劈成一块块的,那么重压在肩头上,刺人。
汉子憨实一笑,不敢拿手掌握着,“要弄脏的。”
“弄脏就带回去擦桌子。”宋寡妇又道,“快搬,赶走你的牛车,都在拱门前的树了。”
谢崇华和齐妙拿了药,没有多留,一起往别处买东西去了。走远了齐妙才道,“宋寡妇心眼是好的,就是泼辣了些。”
“直爽的人,比总是藏着掖着的人好。”
齐妙点头,“仁医馆并不缺帮手,邵大夫邵夫人将她留在那,想必也是看中她的脾气。不是还将她当做账房先生,让她管账吗?”
但凡是涉及到掌管钱财的事,总是要慎重选人。邵家将钱财交给她管,可见对她有多信任。
齐妙转了转眼,笑道,“宋寡妇不过二十,脾气好人又生得标致,要不我看看可有合适的人家,为她说桩亲事吧。”
“这恐怕宋寡妇的婆家不会同意。”谢崇华说道,“上回和乡正……便是她住的那个村,乡正是她公公,他来拜见闲聊时,还提过宋寡妇的事。说守寡二十年后,不是可以旌表门闾,立个贞洁牌坊了。”
齐妙顿了顿,“宋寡妇不过二十,脾气好人又生得标致,她亡夫对她好就罢了,一心一意不想再嫁的事。可她亡夫对她那样差,这是要宋寡妇做一辈子寡妇不改节?”
谢崇华默了默,说道,“妙妙你忘了,家有节妇,便能除免本家差役,还能得不菲的钱,于整个家族,都是件荣光的事。所以有时哪怕寡妇想再嫁,婆家不愿,娘家不肯,也是没办法的事,再嫁,是会被视为败坏门风的。”
齐妙摇头,同为女子虽然不好说改嫁什么的,只是她想得更多的,是宋寡妇的丈夫待她不好,那样的男人,守着做什么。又因同为女子,心觉惋惜。
&&&&&
大牙终于长好了。
陆芷舔了舔牙,能咬肉的牙回来了,吃东西也舒服些。虽然不大爱吃肉,但突然发现牙好了,就想吃点什么庆祝下。要不等会去吃叫花鸡?家里很久没宰鸡了。
“阿芷。”
她站起身拍拍裙子转身,见了那人走来,刚要开口,就听他说道,“我约了你葛灵姐姐去万凤楼喝茶,你也去吧。”
那儿她去过,嫂子带她去那吃过最有名的酥饼,入口即化,口感虚无,她……不喜欢。厨子将那酥饼的甜味做得很淡,她总觉得这是在诱使人多吃几块。
“哦。”
她知道他不是想带她去,只是想借她当挡箭牌,好让他和那个葛灵姐姐多待待。为此没少贿赂她钱,然而还是不给她买糖,也不许她买糖。
葛灵仍在那里等谢崇意,对他带自家妹妹来掩护已经习以为常,待他上前,就温婉笑道,“今日怎么这么晚,是太忙了么?可不要累着。”
谢崇意微微笑着,带着少年羞赧,“不累的,你不要担心。”
两人说笑着去了万凤楼,点的果然是这儿最好吃的酥饼。陆芷没有拿,不爱吃,也不爱听他们说话,索性拿了书出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