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四郎低头喝茶没有立刻说话。
太夫人又转头来问析秋:“……王姨娘可有消息了?”
析秋看了眼萧四郎,回道:“四爷的人昨晚在箕尾山找到了,找到时人已经冻死了……说是扭伤了脚,被困了一天一夜”太夫人听着就念了声阿弥陀佛,叹道:“不管生前如何,人死为大,也望她能得个好去处投胎吧。”
析秋目光微闪,这边太夫人又道:“你二嫂那边,你明儿再去吧,她那边虽是忙可也不是没了人,正好今日老四在,你房里有什么事也让他搭把手。”
“我也正想去和二嫂说一声,等下午再去她那边。”析秋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原是想今儿一早去的,可……不知道二嫂会不会怪我。”
太夫人满脸的不介意,摆手道:“你忙你的,你二嫂那边我去说。”
析秋没再说什么,便和萧四郎辞了太夫人出来,还是让春柳去了一趟二夫人那边打了个招呼,就和萧四郎回了自己的院子。
两人到后院里头,析秋指着墙角的一块架着青藤花架的地方道:“妾身也看了遍,旁的地儿都不方便,只有将这个青藤架子拆了最方便。”
萧四郎看着那青藤花架,眉头就几不可查的蹙了蹙,袖子地下的拳头也攥了起来,析秋等了片刻没等到萧四郎的回答,就纳闷的回头看着他,问道:“四爷,可是这架子拆不得?”
这里曾经就是萧四郎的园子,难道这架子有什么典故,所以拆不得?
析秋回头目带询问,大大的眼睛黝黑的宛若一汪深潭,不同于平日的清透明亮,此刻却显得深邃幽暗的让他一时间却有些看不真切。
萧四郎目光微凝,沉吟片刻回道:“下午让胡总管领了小厮进来,半日功夫就可以。”
算是应允了。
“嗯。”析秋笑了起来,走到花架子下面指着靠墙的位置道:“妾身想在这里种些三七。”又指了另外一头:“这里想种些苞米!”
萧四郎看着眉飞色舞说着,眼底也渐渐露出笑容来,笑道:“这不过半亩地尺寸,能种这么多东西?”
“试试吧。”析秋显得不大确定,歪着头看着萧四郎道:“若不然只种了三七试试?”
萧四郎没有想到她要种草药,又想她曾经对萧延筝的病护理得当,可能略懂些医术,他点头道:“先种些三七试试,苞米要等到明年才能下种……”
析秋叹气,她对地里的事真的是缺乏知识。
两人正说着,春柳远远的过来,道:“大少奶奶来了。”
应该是为王姨娘的事,析秋回道:“先引到房里去,我马上就来。”
“你去吧,我去外院看看,也和胡总管打个招呼。”萧四郎淡淡说着,负手便往外走,析秋送他出门,便去了正房。
江氏正坐在炕上,手里拿了析秋刚刚绣了一半的花,见析秋进来,她笑放了手里的绣花绷子,笑着道:“都说六姑奶奶手巧,今儿可算见到了。”满脸感叹的样子。
析秋笑着走过来,问道:“大嫂可是有什么事?”
江氏就敛了脸上的笑容,回道:“就是怕你着急,来和你说一声,王姨娘的尸体已经安置在庄子里了,这两日就选了地下葬,这一次得亏了六姑爷,否则也不会这么快找到她……”说着一顿又道:“说是在王姨娘身上找到了许多初生婴孩的衣裳,还有一对银手镯。”
看来,王姨娘是真的获知了伯公府里的事情,所以不放心连夜逃了出来,想去看望佟析言,没想道夜路难走又是雪天路滑,在山里头摔断了腿,又连着下了一整天的雪,所以才……
江氏却是感叹,得亏找些发现,若是再迟些日子,山里又有野兽出没,也不知会出什么事。
析秋也叹了口气,问道:“三姐姐那边怎么说?可写信告诉父亲了。”果然如她想的那样,一口薄棺随便葬了。
“父亲那边已经写信去了,三姑奶奶那边也派人去通知了,三姑奶奶坐着车一早上就赶去了庄子里,来总管在那边处理……说是闹的很凶。”江氏说着,也满脸的为难:“按照三姑奶奶的意思,要做足了四十九日的道场,还要接到府里去操办,可便是不论大太太这边同不同意,就是王姨娘一个妾室的身份,也不能有这样的排场,若是传出去还不定多少人背后议论呢。”她说着便叹了口气。
“不如这样。”析秋并未多想,回江氏道:“三姐姐要做水陆道场,就请了师傅去庄子里做,不能做四十九那就做七日好了,这样也避免她回去闹,礼节上也不算僭越,大嫂觉得如何。”
江氏听着眼睛便是一亮,想了想点头道:“这个法子可行,我回去和你大哥商量商量。”大太太那边也不用惊动,也顺手做了三姑奶奶的人情。
析秋点点头,江氏就站了起来:“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析秋也站了起来:“我送送您。”
析秋陪着江氏去了太夫人那边,又送了她去仪门坐车。
回去的路上,春柳低声嘀咕道:“三小姐也太没数了,一个姨娘而已,难道还要让大少奶奶供起来不成。”
她能理解佟析言的心情,前面大老爷在时,她一直明着暗着的暗示大老爷把王姨娘接回来,如今王姨娘却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她心里怎么能甘心。
“下午你让岑妈妈去鸿雁楼买些桂花酒酿糕送回去,顺便看一看姨娘可好。”她就是担心夏姨娘因此会胡思乱想。
春柳应是,和碧槐两人扶着析秋回了院子里。
还未到院子里,就迎面碰到紫阳匆匆跑了出来,春柳一把将她拉住,劈头便问道:“毛毛躁躁的,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