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后的人饮了一口茶,悠悠把茶杯放下,道:“说来这个卫卿,也是个奇女子。能让皇上重新启用缪家,又能得大都督的青睐。可惜,最后你棋差一步,没能把她纳入自己家门中。”
苏遇问:“是或不是?”
他道:“要想缪家止步于此,又打乱大都督阵脚,此女子是最好的着手点,首辅舍不得?”
苏遇面色阴沉,他站起来,倾身靠近帘子,低低道:“殿下可以防范利用她,可以威逼利诱她,可以欺瞒蒙蔽她,但是,不可以伤她害她。”
房里沉寂了一阵,气氛有种诡异的冷凝。
过后,帘后人嗤笑一声,道:“首辅,你看清楚,那不过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嫁了人的,一心扑在别的男人身上的女人。你竟还为她考虑?”
苏遇直直地盯着帘后人,一字一顿道:“再有下次,殿下也别怪我过河拆桥。”
说罢,他直了直身,拂袖离开。
帘后人滞了一瞬,道:“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能全身而退?”
苏遇道:“今日殿下先下手为强敢杀他夫人,来日恐怕不那么容易能摆脱他殷璄。殿下以为,杀他夫人便能让他方寸大乱?那只会让他猛如厉鬼。”
苏遇抬步离开时,身后人道:“我看首辅是身在高位已久,得意忘形了。”
苏遇头也不回,道:“殿下也该清醒一下,看看我这首辅是该先听命于殿下,还是该先听命于皇上。若是前者,皇上估计早让我下台了。”
苏遇从深宅后巷里出来,一个人游荡在空旷冷清的街上。
他闭眼时,脑海里所浮现的便是树林中卫卿的身影,以及看他时的眼神。
她大概是什么都想起来了。
即使相见,还不如不见。
***
围猎回来后,卫卿回了一趟魏国公府。
转眼间缪谨回来也差不多一个多月了,近来,他应该就得收拾行囊回边关去。
缪谦当然舍不得他再回边关风餐露宿,即便他不做武将,从此留在京里也能衣食无忧。
可缪谨执意要回,缪谦自然也拦不住他。
缪谦想让卫卿劝劝她这二舅舅,卫卿对此也不多言。既然缪谨选择了走这条路,她没有资格去干涉。
缪家有文臣有武将,将来在朝中的地位,才更让人多掂量几分。
卫卿把伤药送到缪谨这里来,直接就推门而入道:“静懿说二舅舅受的伤比她重,让我给二舅舅送药。”
缪谨从围场回来一直跟没事儿似的,可身上究竟有多少伤只有他自己知道。
彼时缪谨在房里一惊,立刻把衣衫放下来,哆道:“卿卿?怎么进来不敲门?要是我正在换衣服怎么办?”
卫卿看了他手臂一眼,道:“二舅舅真要是在换衣服,此刻就该躲在屏风后面了。”
她把药放桌上,过来挽缪谨的衣袖。
缪谨轻巧躲过,卫卿沉声道:“我都看见了,二舅舅这手肘的血都沁在衣裳上了,还有什么可藏的。”
卫卿来国公府时,听缪谦夫妇说,缪谨回来以后就进了房,很久都没出来。因而她过来刻意不敲门,就是看看能不能看个正着。
结果还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