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后,柳氏身边两个丫鬟,已是满脸震惊。
柳氏有孕之事,如今还是秘密,连管着中馈的许氏都不知道。
因她二人是柳氏心腹,这才约略有数,却也只是猜测而已,可此刻,这陈大姑娘居然一语道破。
她是从何处听闻的?
“陈大姑娘,你这话是何意?”柳氏定定地看着陈滢,再也顾不得风度仪态,目中怨毒几乎毫无掩饰。
然在心底里,她委实又惊又惧。
陈滢是怎么知道的?
是谁把消息透给她的?莫非是老太太?
一念及此,柳氏的神情便复杂起来。
若非有孕在身,她又如何能重回侯府?
陈励殿试高中二甲,此乃原因之一,而更重要的是,柳氏有了身孕。
家庙那种地方,并不宜于养胎,许老夫人这才松了口,默许她回府。
自然,这其中也少不了陈励的苦求,以及他那一份“士子风骨”之论。
柳氏微垂了头,出神地盯着自己的小腹,心底一片寒凉。
若换了寻常人家,似她这等牵涉谋逆大案的正妻,那是永无回头之日的。
良善些的人家,只消把人扔在家庙里,或找个破尼庵住着,用不上几年,就能把人给熬死;更有那手段狠的,一碗药下去,干净利落地便能了断。
永成侯府,约莫是属前者。
只是,陈励却是个死脑筋,抱着他那“士子风骨”那一套,不肯就范。究其原因,并非是他有多么珍爱柳氏,而是他不愿自身品行有污。
柳氏心底的凉意,一点一点漫上了眼眶。
然而,这一丝丝的哀切,很快便被陈滢的语声打断。
“方才三太太突然拿衣袖掩住小腹,通常来说,这个动作只有孕妇才会在下意识间做出来,所以我认为,三太太有了身孕。”她说道,面上并无太多情绪。
柳氏回过神,一时有些呆怔。
仅仅只凭一个动作,便能推断得如此准确?
这个曾经的三姑娘,有这样厉害?
便在她猜疑之时,陈滢已然又道:“我方才说,三太太突发奇想,想要拿你肚子里胎儿的命,给我安上个挟恨报复、故意冲撞曾经的对手、致使对方堕胎的罪名。反正这地方也没人,你摔倒在地,说是我故意撞的甚至是我打了你一顿,也无人替我作证。而事后,我将背负骂名,而你则可与谢大人联手,采用舆论造势、言官弹劾、双管齐下的手法,以毁掉我的名声为起始点,最终波及家父、家兄,最后将我陈氏家族的名声,尽皆毁掉。”
她平静地看着柳氏,目中无喜亦无悲,全然不顾对方铁青的面色,亦不给她开口之机,快速而清晰地道:“再往后,陛下很可能会对陈家不满,说不得我那桩婚事就得黄了。而三太太则以自己亲生孩子的生命为代价,先毁去我个人名誉、再令我家族受辱、最后完成你心心念念的大事——将你的某个表妹,嫁进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