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捻起一颗糖果,光洁白~皙的糖纸下面一颗颗圆润的香甜,唐格接过一颗,放进嘴里,久违的感觉迅速唤醒了她的味蕾,是熟悉而寻常的薄荷糖的味道。
“真好吃。”唐格眯着眼睛赞美。
又一个礼物拆开,是一瓶包装精致的美酒。
第三个礼物,是一条美丽的长裙,长裙下摆缀着淡红色的醉秋花,纹螺起伏,华美精致。
唐格将裙子拎起来看了一看,上面的金线闪了闪她的眼睛,她咋舌看了翁雪一眼。
但她的眉眼却没有了最初的喜色,反而有淡淡的意味不明的情绪。
这一切,更像是一个精心提醒的纪念日。
“崔先生对你真好。”
翁雪恍惚笑了一笑,她站起来,不再继续拆接下来的礼物。她走了两步,忽然回头:“格格,你不是说饿了吗?”
唐格立刻跟上去,经过走廊的时候,她不禁道:“你这些照片照的真好看。”
“那不是我。”翁雪温柔的声音有一瞬凝滞,“是崔先生已经去世的夫人。”
“而且,”她慢慢补充,“也不是照的,是崔先生亲手画的。”
她抚上自己的胸口,曲线美好,悲伤深层。
唐格顿时愣住了。她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翁雪前行的身影,她还带着那同样的披肩,但是身形却显得那样落寞。
大厅里面也是阴沉沉的,厚重的窗帘挡住了所有可能觊觎的目光,翁雪走到木椅上,靠坐在椅背上,一只手很自然从长台旁边卷出一支烟,深蓝的颜色,衬托在她手指尖,显得肌肤异样的白。
“你要吗?”她转头看唐格,唐格咬了咬嘴唇,她接过来一支,翁雪便笑了笑,为她点上,火苗嗖的窜出来。
“这里有很多,少了一些也看不出来。”翁雪夹烟的手指抚了抚垂在眼旁的发,细长的眼睛微微扬起,温顺之外的那一抹张扬便显露无遗。
唐格学着她的样子,浅浅吸了一口,她不会抽烟,只觉得好像伤心的人陪着做一样的事情后,便能抚平那惆怅一般。
翁雪转头看着女孩,她的动作青涩,但是姿容动人,和她说着话的时候,她淡淡喷了一口烟,一边转头看她。
那神色,悱恻动人。
她又从旁边摸出一瓶酒出来:“喝吗?”
琥珀色的液体在酒杯洋溢出馨香,翁雪仰头一饮而尽。
一杯已尽,又饮一杯,烈性的酒香充溢在大厅。
“少喝一点,你要醉了。”唐格按下她的瓶口。
“我总觉得,我多喝一口,妹妹也许就可以少喝一口。”她仰头,一杯再尽,晶莹的液体从眼角留下,“如果……如果那天逃跑的时候,我抓紧她,死死也不放手,也许,她还在这。”
她转过头,看着唐格,微微一笑:“都是,报应啊。”
“我找了她好久,也求着崔先生,但是始终没有她的下落……崔先生给了我机会,只要有貌似的人,我都可以去看……但是,一个也没有,一个月没有。”她缩着肩膀,微微抽~搐,“她还那么小,她什么都不知道,没有我,她该怎么办呢?一想到她可能的遭遇,我恨不得杀了自己。”
压抑的声音从她喉咙中涌~出来,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失望,又有多少次重新燃起希望。她伸手撑住额头,眼圈红红,转头看唐格,“我不是个好姐姐。”
她还要再喝,唐格伸手拿过一个杯子,将剩下的酒倒进去,然后和她碰了一杯:“她一定会找回来的。”
其实她也有一个所谓的妹妹,但是因为父亲和他新妻子的缘故,她一直抗拒着承认。小孩子对大孩子总有天生的崇拜,她想起那小妹妹像小尾巴一样在自己身后追逐的样子。同样都是女人,为什么彼此的距离却这样遥远,而命运的差距竟然如此天壤之别。
心中有块垒,一杯饮下,烈酒入喉,她猛烈咳嗽起来。
外面有人按花园外的门铃。过了一会,听见总管的声音,大约客套了几句,门再关上,一片寂静。
酒意翻涌,她缓缓趴在台上,通讯突兀的响起,她看见翁雪险些按捺不住的慌张,每一根指尖都写着颤抖,几乎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定在等一个很重要的人,迷梦的眼睛透过通讯,她看见对面是个高大的男人,男人有一双鹰蛰的眼睛,一瞬不瞬看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