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南隐于山岭河谷间。
丛林密布,坡陡路险,山连山,山叠山,山上有山,山外有山。
宋厌背着包,一身简朴,手上缠着医用绷带,忍受炎热潮湿,顺着老乡所指的方向,远远地望向那座高高的山头。
“我们要翻过那座山才行哋。”
“这里的人都讲喽:隔山叫得应,走到要半天。”
“像你这种女娃儿,胳膊腿儿细成这个样子,身上还有这么多伤,要不是我们当地长官发话,说你是女英雄,我是万万不敢带你来哋。”
盘着布头节,身穿当地粗布服饰的老乡操着浓重的口音喋喋不休。
宋厌观察着周围地势,她在滇南时都不曾这样深入十万群山之中。
这里被大山和丛林一层一层包围,像一个迷宫,像密不透风的铁桶。
里面消息闭塞,错落的村庄,零星的木屋,村民穿着布衣草鞋,挑着扁担。
越往里走,连电都不通,跟外面的世界有几十年的差距。
这种地方,别说傅程懿和沈如卿那种娇滴滴的豪门大小姐,就是其他普通人家的女孩儿,也是一辈子都不敢独自前来的。
还好,她是宋厌。
抓捕罪犯前,她豁出命想的都是抓人。
抓到人后,她满脑子都是程筝。
那天她从医院匆匆离开时,沈父跟傅砚洲说的肯定是程筝的病情不好,还提到“湘省”的字眼。
抓到人后,她被刺昏迷,身上好几条刀伤,右肩有一道长2公分、深2.4公分的刀口,是罪犯生生插进去的。
她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接了傅程懿的电话,告诉她自己没事。
最重要的事,她旁敲侧击了关于程筝的病情。
从傅程懿那里,她弄明白了——
夫人需要湘省一名“赤脚大夫”的土药方去保命,他们家费了很大的力气都没能找到这个神秘的大夫。
在本次的案件和抓捕工作中,她是“功臣”,回到北城会受到有关部门的嘉奖。
所有同事都急着回去。
唯有宋厌。
她以伤情为借口,拖着不回。
在程筝的病面前,什么嘉奖都不重要。
因为“英雄”这一身份,许多事就好办得多。
离开养病的地方,打听了几天,在当地人上上下下的帮助下,终于有人带着她,踏上了去那个神秘大夫家里的路。
“女娃儿,你行不行哋?”
赶了一天一夜的山路,终于翻过了最高的那个山头。
宋厌身上散发出血腥气,伤口的痛也让她的面色变得煞白。
她点头:
“行哋。”
老乡摇摇头:
“你这样子不太行哋。离金麻子家还有五十多公里哋山路,要翻两座山哋,你怎么撑得下去?”
宋厌愣了愣,张张口,气都喘不匀:
“还有五十多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