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圣贤道理什么明君之行全是狗屁,全是狗屁他自家做不到,朝中臣子无人能做到凭什么要求寡人做到,朕是君父,这天下都是寡人的,凭什么寡人要这样的清苦,这样的自律,他们却可以这般肆意妄为”
万历皇帝在御书房中来回走动,狂躁的摆动双臂,大声的咆哮不停,张诚是知道万历皇帝的细微习惯,皇帝如果自称“朕”的时候,心情往往不错,但若是说“寡人”则是严肃场合或者是不快的时刻。此时两个自称没规律的说出,张诚还是第一次见到,心知万历皇帝心情激荡,乱到了一定的程度。
张诚在地上跪了一会,却突然失礼的站起来,从御书房跑了出去,屋中几个人都是愕然,就连万历皇帝都停住了口,就看到张诚跑到门外,在院子里尖声的喊道:
“不管是伺候的还是(禁)卫,都走远些,万岁爷要安静,百步外,百步外,谁靠近了让咱家知道,立刻革掉差事,要他的脑袋”
皇帝如此失态,在宫中若是传扬开来,定然会引起许多麻烦,张诚这也是老成之举,他在外面把人赶走,小跑着回到御书房,一进屋子就先跪下磕了几个头,请罪说道:
“奴婢刚才也是心急,却没了礼节,还请万岁爷责罚。”
这么一个动作,让万历皇帝的怒火和狂躁也是中断,万历皇帝转了下身,又转了回来,张张口,举起双臂,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抬脚踹到了一个花架,上面的花盆摔碎,他本来就是跛脚,抬腿动作大了,(禁)不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最后还是垂头丧气的坐在了椅子上,无力的说道:
“张伴伴,你是真心为寡人好,不必讲究这么多,寡人不怪你”
张诚却并未起身,而是跪在地上恳切的陈奏道:
“万岁爷这些日子切莫失态,今日这事,奴婢几个想些主意蒙混过去,万万不能张扬。“怎么不能张扬”
听张诚说完,万历皇帝脸上泛起一阵潮红,又是开口咆哮了出来,张诚磕了个急忙说道:
“万岁爷,张居正在外朝,为内阁辅,冯保在内廷,为司礼监掌印,又有太后娘娘居中掌控,三位一体,张居正病危,冯保心中惶惶,太后心中不安,万岁爷若此时若有任何动作,恐怕都会被人当做清算举动,张居正、冯保内外经营近二十年,京师地方,要害位置皆是他们二人的徒党亲信,若万岁爷压迫,恐激起不测大祸啊”
万历皇帝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伸出手指着张诚,手指、手臂、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张开嘴像要喊,邹义和赵金亮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别了,都是抬头惊愕的看着张诚和万历皇帝,张诚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天子面前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语。
张诚在地上只是磕头,万历皇帝身体的颤抖渐渐停住,后退两步,跌坐在椅子上,开口说道:
“朕还是天子吗,朕还是皇帝吗,这天下到底是……”
声音越放越低,隐隐带着哭腔,张诚此时抬起头,他额头上已经一片青紫,用坚定之极的语气说道:
“这天下当然是万岁爷的,万岁爷当然是大明之主,可此时非常时刻,万万不能妄动,万岁爷,要等啊”
“王通说要等,你说要等,还要等多久?”
万历皇帝反问的很迷惘,张诚放低了点声音,沉声说道:
“今日那太医院的俞太医说了,再等九十天,或许不用……”
这句话一说,万历皇帝一愣,猛地明白过来,缓缓点头,脸上森冷,可居然有了点笑容,咬着牙笑道:
“也对,不用等太久了”
屋中又安静了会,万历皇帝情绪终于平稳,看到仍旧在地上跪着的三人,他起身先是将张诚搀扶起来,叹了口气说道:
“这些年真是辛苦张伴伴了……邹义、小亮,你们都起来吧,你们的忠心,朕都牢记在心里。邹义脸上闪过一丝喜色,抬起头的时候却变得肃穆庄严,开口肃声说道:
“这是奴婢的本分。”
赵金亮倒是没怎么吭声,就是起身去收拾屋中的狼籍一片,被内看,外面也会有这样那样的传言,必须要找个事由推过去才是”
张诚在邹义和赵金亮的身上扫视了一圈,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