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记得黑鲨那边才不到二百艘船吧,直接料理了他不就是了。”
“若能这么方便,我在平户就动手了,火并了他,其他头目恐怕不服,可任由他出去扯旗,在海上抢的手滑,我和那王通间又有是非,到时候苦了你们娘俩……真是糊涂混帐,大家安心财分钱有什么不好,非要在海上滚刀口,难道这就快活。”
听到他说这这话,边上的珍珠嗤笑了声,轻声说道:
“他们也想分大头,老爷海上收的水钱,天津卫这边买卖分红的银子,能有多少分给他们,他们馋的很,自然要闹!”
沈枉倒是被自己老婆这话逗笑了,侧身小声说道:
“我在外面这么折腾,还不是为了你们母子两个”
夫妻又是调笑一回,沈枉他老婆珍珠突然开口说道:
“老爷,左右都是现在这般,何不把这个黑鲨卖给王通做个人情,不长眼惹了官家的人,海上人也不会说什么,老爷从前不都是说,海上人都觉得王通是个大虫,都是怕的很吗?”
“荒唐,三水王买了自己兄弟给官服,事情露出去,谁还会认我的地位。”
话说了一半,却沉吟起来,珍珠在床上撑起身子,开口说道:
“顾老虎三千多人一个都没有逃出来,王通有的是狠辣手段,只要没有人回去,谁能说得明白,再说了,老爷,你在海上这等地位,可上了岸,县衙一个帮闲你还不是要客气对待,你熬了这么多年,可你想咱们儿子也这般吗?”
沈枉沉默不语,他女人连珠炮一般的说道:
“王通眼下在天津卫就有这等局面,将来肯定逼现在要强,老爷也说过他那边要船要人,可见在海上是缺人手的,老爷这样的本事若是投靠,肯定能有个功名用处,到时候也给咱们孩子赚一份出身。”
可能是说话声音太大,惊动了摇床上的孩子,那边被惊醒嚎哭了起来,珍珠也顾不得说话,连忙起身照看孩子去了。
正月初十年还没有过完,不过天津卫城内城外各家的大商号已经开始雇人扎花灯了,大家赚了钱,总要有个彩头彰显,这正月十四到十六三天的灯会,就是好时机。
海河商业区木制的建筑不少,尽管彼此留出间隔,又有水井水渠预备着灭火,可毕竟安全为先,专门在海河商业区和海边之间的大片空地上划出一片区域,称作灯场,请天津卫各处的人去看。
各家商号,本地的大户,船东船商,凡是在灯场中有灯的,则单独给出一定区域,并且在这个区域立下木牌,上面写着各家店铺的名字,还有要在灯场东边的荒地上施放烟花等等。
已经做生意做熟的众人马上意识到了这个商机,天津卫赚钱多的人不少,正月里清闲,肯定都会来这边看灯,到时候如果自家的灯做的好,花样多,肯定会引着不少人过来看,若是顺势知道了自家商号的名字,定然对开春后的生意大有助益。
一家想到,其他家也是想到,都是争先恐后的做起灯来,正月里做花灯是个好生意,但巧手匠人此时大多在京师和保定府几个大地方,往年不怎么来天津卫的,天津卫这边没那么多关系,却有一桩好处,那就是舍得花钱,给的价钱高了,其他各处的人自然也就过来了。
一时间天津卫街头巷尾,各处地方,处处花团锦簇,到处有人扎灯做灯,这等景象,倒是让本地的孩童少年兴奋异常,整日里成群结队的到处乱跑,去这家门前看看,又去那家后院墙头瞅瞅。
这倒是让天津卫地方上更增添了些喜庆和热闹,正月十二这天,各家各户的彩灯都扎的差不多了,下午就要运到灯场那边摆放,各家商户索性把彩灯摆在门前,先展示夸耀一番,也吸引人气。
过年稍微冷清的海河商业区又是热闹起来,有的是成群的孩童,有的是拖家带口的成*人,各个看的兴高采烈。
众人正高兴的时候,耳边却隐约听到哭号的声音,大家愣了愣还以为听错了,大过年那来这么凄惨的动静,后来这声音越来越清晰,大家才确定无错,都是转头看去。
街口的地方,一队百姓背着包袱踉跄的前行,两侧各有全副武装的兵卒押送。
街边愕然的人群中传来几句窃窃私语:
“作孽啊,好好日子不过,去烧香信什么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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