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诡谲,贪婪野心,两、三人如何能算尽?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经此一事,孔离彻底看清了这群人的真面目,心下厌恶,着实不想再救,“战事在所难免,我要回书院一趟,和家师商议后事,你有何打算,还要继续吗?”
叶舟迟疑起来。他对五城是否起干戈并不在意,担忧的是冲突一起,血流漂杵,正落岱域下怀,故千方百计地阻拦,否则以他的性子,怎会插手俗事。
然而孔离之言不无道理,人心所向,谁能力挽狂澜?
两相为难间,他便将此事代入最熟悉的炼丹一道上。假若红尘如炉,诸人为药,他竭尽全力想要避免药性冲突,炸掉药炉,自是应当。然则明知这炉丹要废,再加珍奇药材进去,不仅是无用功,还浪费药材时间。
如此一想,豁然开朗。
天地似熔炉,然炼丹师非是一味药材,乃是掌炉之人,该介入时须出手调整,但不能忘了,他本在世事之外,当断则断,当舍则舍。
万不可迷失红尘。
叶舟主意已定,眼神澄明:“我尽了人事,只是五城病入膏肓,当破而后立。接下来我会去一趟北斗堂,向燕堂主道明情况,请他早做准备,若有岱域之人出现可及时援手。”
孔离笑起来:“善!”
两人对五城皆无好感,且楚蝉已死,无甚可念,懒得与其他人多费唇舌,打定主意便立刻动身,当日便离去了。
*
同一时间,向天涯沿着吞无壤的气息,日夜兼程,连追三日,终于在朱雀城里寻到了下落,乃是一处租赁的小院。
他生性疏狂,和殷渺渺谨慎仔细的脾气大不相同,才不耐烦调查主人是谁,居住多久——有这个功夫,指不定人就跑了。遂一刀斩下,破开结界闯了进去。
气息突然消失。
他正奇怪着,忽见脚下的泥壤微微凹陷,将靴子的底融了进去,顿知不好,反手便是一刀。
麟嘉刀由麒麟甲铸成,天然克制邪煞,清光明暗,逼得吞无壤退让半寸。他趁机踏空抽身,想要脱身而去。
谁知身形跃至半空,墙角的一株怪藤倏然窜起,挥舞着粗壮的藤蔓去擒他。又有新的结界自四面合拢,将他困在了院子里。
到了这地步,饶是傻子也知道是个陷阱了。
向天涯琢磨着,朱雀城是大型仙城,居住了大量修士,自己强行破开结界脱身离去不难,却难保吞无壤祸害他人。
看来是走不了了,得彻底解决才好。
“有本事出来打,干什么藏头露尾的?”他喊话。
“胡说八道。”屋里头的人轻笑了声,慵懒道,“我等的是个老朋友,谁想是你撞进来了。哎哟,这莫不是‘愿者上钩’?”
向天涯哈哈大笑:“那我这条鱼,你满不满意?”
“那得试试才知道,你究竟是行,还是不行。”娇声软语中,银铃脆响。
“尽管放马过来,在下最不怕被人试了。”向天涯朗声一笑,弹了弹薄薄的刀刃,连斩三刀,劈开了屋舍瓦檐。
金瓦玉柱如乱雨飞溅。
曼妙的身姿摇曳走来,青葱按着竹管,笛曲呜咽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