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砚怔然,心中思量最近都督怎地净问些毫无道理的问题,但见裴昭谦一直瞧着自己,便回道,
“劳都督挂心,确是!”
裴昭谦理了理袖口,躬身撩帘步出马车,墨砚连忙跟上,耳中听到前方传来一声轻叹,
“只长年纪不长心窍儿,难怪如今还未曾欢喜过女郎!”
墨砚脚步一顿,左右瞧了瞧,无人啊。这是……这是说他呢?
思量间便见裴昭谦大步行去,他赶紧追了上去。
谢梦华端坐车中,耳中听得车外有人唤都督,便掀起车帘看去。
那人身长阔步,走路带风,身着紫色圆领襕袍,腰间束金玉带,期间垂着的鱼符随着大步行进间在他腿侧徐徐摆动。
许是带了官帽的缘由,白日里瞧他倒与昨夜有些不同,看着肃穆许多。
眼见人已近前,她连忙拎起裙摆,躬身出了马车。
“裴都督!”
裴昭谦脚下停住,跟在身后的墨砚也是匆忙停下。
谢梦华不待琥珀拿来圆凳,便急急的跳下马车,大步行至裴昭谦身前,施礼道,
“裴都督,我乃谢文轩之女,等在此处是因我阿耶之事多有蹊跷,可否请都督借一步说话!”
裴昭谦垂头打量,今日她未施粉黛,素面淡颜,仅以单簪束发,配着身上的月青色短襦裙衫,不似昨夜那般昳丽浓艳,倒是另有一番清浅颜色。
他审视片刻,开口道,
“你阿耶之事还需过堂审理。本朝律法严明,如若案情有疑,也必会查明其中真相,定不会误判!裴某乃主审官,审案前与嫌犯亲眷私见有碍公正,还望女郎见谅!”
说罢,恭手回礼便拾阶而上。
墨砚在后回首望了一眼,那谢家女郎仍眼巴巴立在阶下,眼望着都督神色不明。他收回目光赶上前方的紫袍身影,低声问道,
“都督,您等在那里难道不是为了等着那谢家女郎?您不是说那些证据最有可能在她手中吗?”
裴昭谦闻言半转过身乜目朝向他,
“你近来脑子是越发的不清楚了,也不瞧瞧自己现在身处什么地方?”
墨砚闻言左右看了看,垂头道,
“请都督责罚!”
“今日的差使若是办差了,你且看我如何罚你!”裴昭谦话毕已大步进了官署大堂。
孟时迁和李建申早已候在堂中,见裴昭谦进门接连作揖施礼,
“裴都督!”
裴昭谦抬手示意他们落座,径自行到堂前大案处查看谢文轩一案的卷宗。案情清晰明了,人证物证俱全,表面看起来倒是全无破绽可言。
若是裴昭谦不知谢文轩之事的内情,只看这卷宗,倒还真会直接将罪定了。看来,上京里的那人真的是等不及了,他刚一到妫州,就连夜将人送入了府衙,冠了个不死也流放千里的重罪。
流放千里,路上诸多险峻,死一个囚犯算不得什么大事,顶多算是个失察的罪名,这明显是想将谢文轩灭口。
看来今日这案子,不好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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