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刘大夏,还没察觉到表面平静的朝堂背后汹涌的波涛。
按照以往的惯例,只要有足够多的人反对,弘治皇帝通常都会“善于纳谏”。
尤其是对待边军,以前的弘治皇帝展现出来宽任,简直都让人难以理解。
对于明知谎报战功的边镇军官,弘治皇帝非但不追究他们的罪责,反而不顾其他大臣的反对,依旧按他们谎报的军功给予赏赐。
因此在刘大夏的眼里,这一次反对取消折色法的事件,也会像过去那样,被弘治皇帝欣然纳谏。
自己也算对那些下属们,有一个交代。
可是没想到,刘大夏说完之后,皇帝还没开口,听政的太子先说话了。
“不知道边镇有哪些人反对?”
刘大夏不假思索地回道:“各路边镇有三位总兵,十二位参军,十六位守备共同上疏言明此事。”
朱厚照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
不知道是刘大夏手没伸得那么长,还是他舍不得一次性拿出所有的筹码,上疏的人并不算多。
朱厚照严厉地说道:“边疆九边既然只有三位总兵上疏,说明大部分的边镇是认可朝廷决策的。刘尚书为何要偏听那三位总兵的意见呢?”
这话确实不好回答,太子说得完全在理。
刘大夏心里也苦,太子这句反问简直无解。
先别说九边的总兵不是都站在他这边,有些总兵是马文升当兵部尚书的时候提拔的,反而是自己的反对派。
就算他们都听自己的,一个兵部尚书指使所有边镇向朝廷施压。
这要被人逮住了,跟谋反有什么区别?
他刘大夏没这么大胆子,不敢同时串联九边的总兵。
“这……此事……”
刘大夏支支吾吾,不断地看向一边的李东阳,希望他能帮忙解围。
只不过李东阳纹丝不动,如老僧入定一般。
朱厚照可不打算放过他,继续追问。
“刘尚书,你别光这那的啊,本宫问你的话你得回答,怎么了,难道此事有什么隐情,不方便公之于众吗?”
刘大夏只好临时想了一个理由,“回禀殿下,此事或许是其他边镇的总兵还未来得及上疏。这三位总兵或许是更为关切此事,才提前上了疏。”
这话说得就没有水平了,都用不着朱厚照反驳他,马文升就站了出来。
“启禀圣上,刘大夏身为兵部尚书,不但对边镇武将缺乏调度与管理,还对不了解乃至未发生之事以私情揣度,罔顾朝廷决议与实情。
臣要参兵部尚书刘大夏,渎职怠惰之罪!”
“臣附议!”
“臣也附议!”
没等刘大夏反应过来,下面就站出了许多帮腔的人。
刘大夏再次看向了李东阳的方向,李东阳依旧一动不动。
他从来没有这么慌过,怎么有一种孤身作战的感觉。
弘治皇帝见状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刘卿,你身为兵部尚书,职责乃是代表朝廷管理九边,理应向各处推广实行朝廷的决策。
如今朝廷已有决策,你为何只因几个总兵的意见,就反对朝廷决策的实行?”
刘大夏那种大事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今天怎么感觉所有人的都不太对劲。
平时与自己站在一边的李东阳今日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