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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清那边暂时不需要担心。”唐亦步享受了会儿对方的抚摸,“他不在名单上。”
“很好。”阮闲松了口气。
“我想和你聊聊我的课题,阮先生。”唐亦步说着蹭过来,眼睛在阴暗的走廊中闪闪发亮。“你说过和我一起讨论的。”
“如果你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我也还没找到答案。”
唐亦步差点把“你耍赖”写在脸上。
“……我只是想,有些问题,说不定‘找不到答案的人’比‘找得到答案的人’更适合生存。比如余乐和阮教授,你看见了,虽然他们面对的问题和我们不一样。”
阮闲凝视着面前的空气。
“这是个绕不开的问题,当时我很好奇你的答案。”
“可是关于‘爱’的课题,我当年……”唐亦步话出口一半,自己吞下了后半部分。
月光很明亮,而这间殡仪馆的一侧墙壁是单方向透明的玻璃。走廊虽说谈不上多么亮堂,细节也没有被夜色模糊掉多少。万物在青白色的月光下褪去色彩,世界如同由白锡铸就。
阮闲回头看着他,表情同样复杂起来。
“当年我挑不出你的‘错处’,但我现在可以。至少我对你的爱意,无法被你那份报告涵盖。”
的确如此,他们之间的关系太过复杂而特殊。唐亦步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人类普遍认定“爱”是个积极的词汇。面对相关的问题,大多会给出肯定的答案,并且喜欢将它们归入既有的模式,渴求认同感。
无数歌曲瞬间有了意义,一切合乎规范而安全。
当年的他的确错了,唐亦步有些绝望地想道。先不说阮闲是否准确概括了自己的感情,并说出实话……
单凭他自己的那份报告,他也完全无法解释自己现在的状态。那些莫名其妙纠结和苦涩,他在归纳它们时无比轻松,自己尝起来却分外沉重。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找到那个答案。”
唐亦步有点茫然地表示,他的表情有点落寞,活像看着自己的住所和全部财产在烈火中燃烧。
“我明白你的意思,阮先生。否定一套理论,一个确切的反例就够了。‘爱’这个课题找起来有点难度,但是‘伤害’……”
比起爱,或许它更难在人群之间引起共鸣。
不说人类社会崩塌前他所掌握的资料,就说和阮先生一起走来的这几个月,他已经拥有了太多的“反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