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还戴着我送你的耳钉。”
说这话时,唐亦步没有笑,相反,他郑重地向前递了递手。
“答应我,至少别用这把枪对付我,好不好?”
阮闲终于稳稳当当地抓住了那只手。
那个烦人的仿生人总是在不该笑的时候露出笑容,劲头上来后我行我素得厉害。可在人们通常会微笑的场合,他又不笑了。
那句话里没有笑意,不是撒娇也并非恳求,平静得让人心悸。
阮闲望向自己伸出的手。那只手沾满血迹,不再是原来的大小。他半天才站稳身子,发现如今自己需要俯视面前的唐亦步。
有什么改变了。
手腕上的伤口还在,只不过变成了他所熟悉的疤痕。尽管被血污掩盖,阮闲仍然能够认出,双手是自己最为熟悉的模样。手臂的疼痛在渐渐消退,一切归于平淡。
“好。”他听到自己这样回答。
小号唐亦步仰起头,他仰了会儿,像是不习惯这个视角。一阵数据损坏似的扭曲过后,那仿生人也恢复了阮闲最为熟悉的样子,只不过他保留了那条丑陋的针织围巾,嘴唇上还沾着自己的血迹。
或许这是又一次的试探和控制,不过没关系,阮闲心想。这场古怪的对弈注定继续,如今他愿意奉陪,并为此感到满足。
“嗯,现在你得跟那些人解释你的变化了。”唐亦步伸出手,揉揉阮闲的头发。“作为偶尔路过的好心人,我得继续在暗处跟着烟姨。余乐他们还在等我,关于这里的事情,我们可以在——”
“——约会的时候谈。”微微一愣后,阮闲没有躲开那只手,相当自然地接过话茬。“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唐亦步眨眨眼。
“现在你确认了我原本的精神状态,结论呢?”这回换做阮闲笑了笑。“我像你认识的‘阮闲’吗?”
唐亦步沉默了几秒,回了一个熟悉到气人的微笑,并没有落入陷阱。
“这问题很难回答,毕竟我和他不算熟。”
随后他戴回兜帽,这次上面不再有布片耳朵。那仿生人思索片刻,没有再纠结土豆或者洋葱,只是沉默地把豆子罐头放在阮闲手心。
“这个真的很好吃。”离开前,他又补充了一句。
余乐头痛欲裂。
烟姨滑溜得像条泥鳅,而他又不擅长曲里拐弯的话术。还在走石号的时候,这类话里套话的谈判通常由涂锐负责。如今副船长不在身边,余乐只能使出浑身解数,然而效果不太理想。
他没有从烟姨口中掏出太多情报,那女人简单地和他聊了几句,半点马脚都没露,活像他们真的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小组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