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脑的东西?”阮闲皱起眉。
“嗯。在我的记忆里,袭击村子的一直是真正的狼。”洛剑心不在焉地望向洞穴顶部。“所以我想象了一段狼没有来的时间,我记忆里的狼不会进城。但它们会来,叫顺了,我们就管这个叫‘狼袭’。”
黎涵沉默地点点头。
“你看得那堆东西里大概不会提到,它们只会出现在太过清晰的异常记忆里。”
洛剑咧咧嘴,做出个类似苦笑的表情。“这年头,想法不可能完全自由,你把它们想成针对人脑的杀毒程序就好。”
“异常记忆?”
“末日不存在,可我有这么清晰的妄想,还会拿出来和人分享,主脑总得想办法把它淡化才行。你以为这个为什么叫‘治疗’?”
阮闲了然。
之前自己袭击宫思忆的时候,系统就提出了抹除记忆的建议。树荫避难所里也有按照时间抹除最近记忆的手段。但对于即时度没那么高,已经深深扎根于脑海的过去,很难用粗暴的一刀切来解决。
主脑采取的做法,更像是对人的思想和记忆设定了关键情节,然后用程序定点淡化这些异常。淡化的方式恐怕就是……
“它们让你忘了小马。”
说彻底忘记不太贴切,阮闲大概能想象主脑的手法——精神世界主要源自人的记忆,如果其中的事物被抹消,人需要重新收集那些久远的记忆,再次回忆和想象。
可人是会遗忘的。
一次又一次的破坏和回忆,对于久远的记忆来说,每一次重建都代表着细节的流失。
先是不太重要的景物,路边的枯草、死去的树、天边的云。然后是建筑里的装饰,挂画的内容、生锈的烛台、角落里落着灰尘的蛛网。最后是人,对方的穿着、体型、声音,最后是模样。
直到只剩一个模糊的印象,无法再系统地想起来。
阮闲突然懂了为什么这座城里的人这么少。
“算是。”洛剑轻飘飘地带过这个话题,“如果你进行反抗,哪怕只有一下,系统都会把你识别为威胁。”
“它们无法识别病人吗?”
“我们不知道主脑定的反抗定义,从来没人解释。”
见洛剑没有再解释的意思,黎涵代他回答,年轻姑娘语调里有压不住的怒火。
“主脑认为你反抗了,你就反抗了,没处说理,只能躲远点。毕竟被那些玩意儿踩着脸,是个人都会本能地挣扎下,也会忍不住产生敌意,谁能管得住自己的情绪呢?”
“而且攻击也不可能赢……那是主脑制作的程序,没人能在被杀前解开。”
阮闲没再追问。
这两个人瞒了自己什么,这番解释表面上看来是合理的,可还是藏了漏洞。
如果真如洛剑所说,这里作为需要被公开的精神世界,需要被主脑反复扫描。那么在“消毒”完成前,宫思忆不可能将这么危险的环境用于联合治疗,还不止一次,这相当于拿自己的职业前途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