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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步注定会发现,然后彻底将自己判断为敌人。他所说所做的一切都会被附上疑问,而那双金色眸子在望向自己时,里面不会再有真正的笑意。
如今他也不太想独自离开。
那把能够杀死唐亦步的血枪正沉眠于枪套中,带着自己薄纸般的承诺。阮闲思考了会儿,轻轻叹了口气。
他把那枚耳钉取下,动作不太熟练,一点血渗了出来。阮闲没有在意,就着那些血液,将新耳钉粗暴地戴上。
蠢透了,他心想。
他们再次握住了彼此的命脉,将刀尖平等地对上彼此的心脏,但是……
“看起来还合适吗?”他平静地发问,指尖的血液渐渐渗回皮肤。
唐亦步稍稍睁大了眼睛,像是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状况。
“……你让我的情感参照标准完蛋了。”他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彼此彼此。”阮闲轻飘飘地回应道。
那种熟悉的疼痛再次涌来,他像是隐隐抓住了什么。
通常来说,人们习惯于把感情剥离出来单独区分。人与人之间的各式感情如同被塞进糖果罐的糖果,在需要的时候被分类放进人们的手心。
那些感情被“人情常理”贴上各式各样的说明。一个正常人该如何对待它们,一切似乎都有着不成文的标准。接受了爱意似乎就有了回馈的义务,不管那份爱意是否合理。甚至连施与这份爱的人都会那些标准所影响——
我明明如此爱你,你为什么不回应我呢?这是你的错误,世间常理站在我的身边。
然而真的是那样吗?
阮闲看向自己手腕上的伤疤,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
把各式情感往人类相关标准上套的不止唐亦步一个人,他已经按照那套标准行走二十余年。如今那标准也开始在他的心理崩塌——那些感情真的是能够事先分类的“糖果”吗?
至少自己和面前这个生物之间的复杂感情,没有任何标准能够准确定义。
不想让自己离开的手段也好,上位观察者的模仿技巧也罢。被吸引的是自己,对内心的感情做出判断的也是他自己,只要他还有杀死唐亦步的能力,这个判断就有它的意义。
它是独一无二的。或许它们都是独一无二的,只是人们拿到了错误的说明。
“你刚刚说无法定义自己的感情,很遗憾,我不是你的同类,不清楚仿生人的种群习性。”阮闲再次开了口,“不过对于我的情况……身为人类,我这边倒是有个相当不错的私人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