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用废墟搭建起来的临时住所阴暗干燥,空气中却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味与酸臭味,混合在一起,难闻得让人蹙眉。
为了不唐突到里面正在进行的看诊,尹婪与华景笙守在了门口。
走近看时,尹婪才发现那位穿着白纱的医生是一位长者,胡须都花白了,搭在躺在地上已经分不清地面与肤色的手上,指骨粗大,皱纹密布。
等了一刻钟,里面的人还在窃窃私语,说的是阿拉伯语,尹婪一个字听不懂。而华景笙听得懂,却懒得费神,靠着坍塌了一半的墙面,将尹婪紧紧抱在怀中。
尹婪紧贴着他的胸腔,感受着从衣料间传递渗透而来的心跳,她忍不住对华景笙柔媚一笑,道:“这似乎还是我们呆得最久的一次,也是我第一次觉得你伸手可及。”
华景笙墨蓝色的眼眸染着烈烈金光,蓝金重叠,迷离出一片专注之潭,细细拢拢的将她吸入,“感觉怎么样?”
尹婪含笑凝望,笑而不语。
华景笙静默专注,目光热烈。
刹那间,四目相对,股股温暖融化在心尖,缠缠融融,渗入骨髓。
“咳!”一声轻咳声打断了两人的专注,也止住了两人情不自禁靠拢的脸。
回神时,尹婪柔媚的脸上晕开一抹绯色,咬唇困窘。
华景笙抿了抿唇,神色如常,眼底的墨蓝色却暗暗转为了明亮的幽蓝。
“这里虽然已经成为了废墟,但是信念犹在,还请二位自重。”一道苍老的声音含着威严与警告,掷地有声的响起。
尹婪回头就见那位长者已经走至了两人身前,不等华景笙发作,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歉意道:“抱歉,是我们失态了。”
老者眉目凹陷,眼眸却是黑色,被头巾包裹的发须露出浅金与灰白两种颜色,肃穆而威严。听闻尹婪的英语,又看了看尹婪露出的脸,他蹙眉用英语回问:“你不是安拉的仆人?”
尹婪摇头,“我不是,我是需要您看病的伤者。”
老者看了看一直抱着她的男人,那个男人穿着一身紧身衣,身材修长,眉目深邃,却又隐含迫人之势,沉声道:“你们随我来吧。”
两人沉默不语的跟上,来到距离人群较远的地方,老者才让华景笙将尹婪放下,询问了症状之后,他念念有词的对着一个方向做了一个虔诚的礼拜。这才伸出手去掀尹婪被黑纱遮住的双腿。
细细按了一番,确定骨头正常,他凹陷的眼眸倏的一凝,正视着尹婪,“你之前双腿是好的,那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就不能行走了?”
华景笙不信任老人,正迟疑着该怎么说明时,尹婪已经开口,且如实回答:“我是被麻醉弹麻痹了腿部神经,我们想要的是消除麻痹的药,你有吗?”
“麻醉弹!”老者一听,手仿佛被烫着了弹开,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尹婪见老者反应极大,立刻解释道:“我们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们,我们只是需要你帮助的人。”
“不!你们有枪,你们是会给我们小城带来噩梦的恶人!”老者摇头,表情肃穆而严峻的盯着两人,边说边退。
华景笙见对方不识好歹,拔枪指着他,杀气腾腾道:“把药给我们,否则我杀光你们!”
“景笙!”尹婪见华景笙直戳对方的软肋,拔高音量阻止。
老者见华景笙露出了冷酷的表情,无畏一怒,挺起了自己的胸腔,对准华景笙的枪口,视死如归道:“我宁可死,也不会助纣为虐!”
“景笙!”尹婪见花精神的食指放在了扳机上,纵身阻止不想双腿无力,值得匍匐在地,抱住他腿,大声道:“不要开枪!他们只是普通百姓,没有恶意的!我们走!”
“阿婪!”华景笙见尹婪摔在地上,抱着她的腿为他求情,眼中的杀气一顿,握着枪柄的手骨节泛白,不肯罢手。
“景笙,我求你!”尹婪不想被已经千疮百孔的这些人心里再添一道伤,恳求道。
“阿婪!”华景笙瞪着她,他以为自己是在滥杀无辜吗!
他们的身份特殊,入境本就是为了杀人,这个人如果不治她大可不问那么多,但是问了又不治,万一他们的特征被传了出去,那么被人拿着枪口指着的就是他们!
她难道真的不懂!
老者看着趴在地上,扯着男人裤腿的女人,听不懂两人说的中文,但是看表情也知道那个女人在求情。
而那个男人似乎在犹豫。
就在几人僵持的时候,一个小孩不明情况撞入了三人的对峙。小小的身子对旁边的危险全然不知,他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尹婪,以为她在玩游戏,咯咯的笑着,学着她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