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未晞一直在无菌室住了十多天,等背后的炸伤开始结疤,这才允许被送到普通监护病房。应呈玦还在住院,楚未晞自然是要跟他住在一起的,应呈玦脸上的绷带早就拆了,那些刀伤结了一层粉嫩的疤,再过一段时间,疤痕则会全部消失。
倒是他胸口上的疤痕估计不会轻易消失,不过他倒不在乎,只要那张脸依旧帅气吸引媳妇儿,其他的事,都不成问题。
一连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应呈玦可以出院了,但楚未晞还不能出院。反正是自己家开的医院,应总干脆赖在医院里,成日陪着楚未晞,就连工作都搬到了病房。
尉迟漠每天下班前都要来一趟医院,以看望应总的名义,送来各种文件。可想而知,应呈玦看尉迟漠的眼神有多恶劣,尉迟漠已经习惯了,每天面对应总不爽的视线,也能做到无视。
楚未晞终于被允许出院的那几天,已是初秋天,温度渐凉。她穿着医院里的病号服,外面披了一件粉色的外套,让应呈玦推着她去医院的花园里兜风。两个人在医院转了半个多钟头,回来时,却在病房里看到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病房里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士,她身穿墨绿色荷叶边蕾丝连衣裙,裙身外则罩着一件纯白色的镶珠短外套,配一双肤色单鞋,褐色长发全部搭在左肩上,将那张美丽端庄的脸,大大方方展露出来。
因为女人的出现,整个病房里都多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那是真正浑然天成的尊贵和久居高位才有的威严。而在女人的身旁,还坐着一个混血男士,穿一身酒红色的西装,黑发之下,一对桃花眼格外多情美丽。
见到这两个人,应呈玦和楚未晞两人皆是有些惊愕。
听到了轮椅声,沙发上两个人同时转过身来,他们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到楚未晞身上,完全忽略了应呈玦的存在。楚未晞从容镇定地与这对夫妇俩人对视,然后,她唇角微勾,生分却又不失礼数地开口:“杜夫人,布朗先生,中午好。”
杜薇雅和她的丈夫戴维。布朗听到楚未晞的招呼声,表情都有些涩然。
“楚、楚小姐,你好。我…我听闻你受伤了,正巧来到奉城,就过来看看。”杜薇雅是各种高级场合的贵客,她身份高贵,即使面对总统也不怯场,这一刻,却在楚未晞面前露出了无措的表情。
而她身后的布朗先生,表情也很复杂,他看着楚未晞的目光既有亲切,又有浅浅的不安。
一看这两个人的反应,楚未晞就猜到了,他们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从谁的口中了解到她就是他们小女儿的事实。
莫非是杜慕唯亲口说的?
楚未晞觉得这不太可能,但转念一想,杜慕唯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据说她差不多疯了,精神恍惚不定,说不定,她有时候发疯就将真相说了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杜伯母跟布朗先生有心了,未晞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应呈玦开口打破了诡异的沉默,他将楚未晞推进病房,将她放到床上后,又才看向杜薇雅和布朗先生,试探问道:“杜伯母和布朗先生远道而来,不知可有安排好住处?”
他这话,纯粹是废话。
杜薇雅和布朗先生那是什么身份?
他们走到世界各地,都有人赶着巴着为他们提供最好最优质的服务和住处,他们来了奉城,怎么可能没有住处。不过,应呈玦这么问了,杜薇雅也不傻,她看了眼床上的楚未晞,果然说:“我们这次来的突然,倒还没有找好住处。”
应呈玦理解地点点头,非常善解人意地提了个建议:“小时候,我母亲倒是常领着我去杜家玩,一住便是数日。杜伯母和布朗先生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去我家做客几天。”
应呈玦这话,最合杜薇雅心意。
他夫妻俩想也不想,忙说:“不嫌弃不嫌弃,就是怕麻烦了你们。”杜薇雅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楚未晞。她就怕楚未晞介意。
楚未晞终于有了反应,她抬起头,望向杜薇雅和布朗先生,嘴角牵了牵,拿出了应家夫人该有的气度来。“杜伯母说笑了,你能来我们家做客,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哪会是麻烦?”
楚未晞拉了拉应呈玦的手,说:“阿玦,你送杜伯母和布朗先生回去,晚上就不用过来了,明天再来接我就成。”
她此话一出口,屋内三个人,竟然同时松了口气。
应呈玦一个电话将阿标喊来,亲自陪同杜薇雅和布朗先生回了季硕山上的别墅。应呈玦前脚刚走,楚未晞便第一时间给家里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要用最高礼仪接待这两位贵客。
刘盾一听美国杜家的当家人要来家里做客,立马召集起所有佣人集合,张罗着准备着,就等客人到来。
楚未晞挂断电话后,脸上堆积的笑容立马垮了。
她怎会不知应呈玦打的是什么算盘,当年她失踪,杜家的生父母自然也是伤心难过的,他们派人找了两个多月也没找到她的下落,只能不甘心作罢。当年那件事,错在杜慕唯,不在杜薇雅和布朗先生。
楚未晞明白做父母的想要见女儿的那份心思,尤其是她现在也是做母亲的人了,就更懂得那份心情。若是她的斯里或者斯宇失踪多年,好不容易得知孩子还活着的消息,她一定也会按捺不住,想要去看看孩子。
但是,心里明白归明白,楚未晞一时半会儿却也无法坦荡随性的面对杜夫人和布朗先生。
叹了口气,楚未晞摇摇头,抱着鸵鸟心思,告诉自己走一步算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