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的厂里,大部分工人都是保守派的,改革派的人早就去了别的公司谋生。只有那些对春秋重工怀有深厚感情的改革派,才会留下来,或是像沧海崖和姜大牙这种,宁肯在底层打零工,也不愿去别的公司。
因此,齐云的支持者很少。而且,相处的时间越长,长老们就觉得他越不合适。今天来的薛老和黄老,就是改革派的长老,他们已经明确倒向鲁大力了。
沧海崖进而分析道,只要鲁大力当选CEO,春秋重工就可以合作。鲁大力是个实实在在的技术工人,为人直爽,没什么花花肠子。如果他出任CEO,不敢说质量有多好,但真诚守信,肯定是没问题的。
原本CEO的选举定在三个月后,但现在有生意了,长老们决定提前到明天下午。
“啊?”铁渣和奎恩同时愕然道。
“明天下午,在厂里的大饭堂,一起看看吧。”沧海崖笑着邀请道。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春秋重工的大饭堂里人声鼎沸、熙熙攘攘,挤满了前来投票的工人。
竞选开始前,铁渣和奎恩在沧海崖的带领下走了进去。环眼望去,这是一个上万平方米的大厅,呈长方形,摆满了一排排不锈钢的长桌和塑料板凳,一望无际。沧海崖介绍道,这个大饭堂一次性可容纳五千人同时进餐,在春秋重工的全盛时期,一顿饭还要分三批人。
工人们大部分都穿着浅蓝色或浅黄色的帆布工作服,还有少量穿橘红色的。据沧海崖解释,浅蓝色的是机甲分部的,浅黄色是车辆分部的,而橘红色是军械分部的。
“张婶子,你选谁?”“当然是大力了,你呢?”“肯定选大力啊,我是看着长大的,靠谱。”在铁渣前方,一胖一瘦两个大婶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议论道。
“大妹子,你准备选谁?”“齐经理啊~”“为啥?”“长得帅呗~”“唉……”“哈哈,骗你的啦,肯定是选咱们大力哥了。”两个年轻男女在铁渣身后小声议论着。
“齐大少爷,人模狗样,还敢来选举?”“以为自己去了趟西部大陆,就变成贵族了?还不是土包子一个。”“我看他啊,读书都读到屁股里去了。”“哈哈,你们太磕碜人了。”“大伙说话留点口德吧,好歹他也是齐胜天的孙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就该这么说,你是不知道,他骂起人来有多凶。”“是啊,我听说前些天,吴大叔的闺女都被他骂哭了。”一群年轻人议论着,风评似乎一面倒。
沧海崖听着他们的对话,面露笑容,转头对铁渣说道:“看来厂里的年轻人,还是没有忘记传统啊。”
“嗯。”铁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点了点头,算是附和。
没过多久,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头爬上用不锈钢长桌拼成的演讲台,大声宣布竞选开始。喧闹的会场立即安静下来,前后不到三秒钟时间,就变得鸦雀无声。没想到这些看似的哄乱工人,竟然有这么强的统一协调性,对于这家古老的制造商,铁渣不由得高看了一眼。
工人的素质,决定了工厂命运。
他很快就注意到,尽管有不少工人在嗑瓜子、剥桔子,或是吃着各种各样零食水果,地面上却一尘不染。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身上的制服虽然陈旧不堪,但无一不是洗得干干净净,穿得整整齐齐。而男性全是小平头,女性全是齐耳短发,精神奕奕,简单干练。
不一会儿,穿着正装,踏着名牌皮鞋,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的齐云拿着一沓厚厚的演讲稿上台了。只见他一个帅气的翻身,稳稳地落在台上。
“在座的各位长老、前辈、朋友们,你们好,我是齐云,齐胜天的孙子……”齐云朗声说道,却没有得到多少呼声。不仅如此,台下还有人小声起哄。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拜托,别给你爷爷抹黑了。”“怎么看都像个奸商,还涂头油,真够土鳖的。”
齐云没理会起哄的人,专注地看着稿件,继续说道:“我们的春秋重工,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是该做出一些改变了……”
“过去的生产模式效率太低,产量不足,使我们经营惨淡,而故步自封的傲慢,更让我们失去了市场……”
“天啊,他在否认先祖的荣光。”“改变什么?该不会让我们生产廉价机车吧?”“或许是家用电器……”“为什么不是儿童玩具呢?”有人小声嘀咕道。
“我们要放下骄傲,向中部重工和西部重工购置先进的机床,从而提升生产效率……”
“卖厂还是卖身?”“又一个想卖股份的人。”“从他回来那天起,就不安好心……”“我就说嘛,他在西部大陆混得好好的,干嘛还回来?”工人们议论纷纷。
“我们要放下成见,争取更多的合作伙伴,从而得到更多的订单……”
“我不想再听他说话了!”“你怎么不卖你爷爷的骨灰!”“滚回西部大陆去!我们不做银城贵族的走狗!”小声的议论,渐渐变成了怒吼。
演讲进行不到五分钟,齐云就被愤怒的工人赶下台了,甚至有几个人搬起塑料板凳要砸他,还好被长老们及时喝止了,不然他当场就得头破血流。
紧接着,在热烈的欢呼声中,鲁大力从人群里走出来,站上了演讲台。
“兄弟姐妹们,叔叔阿姨们,你们好!”鲁大力大声喊道,全场顿时沸腾起来。
“大力大力!力大无穷!”“大力,我们支持你!”“大力哥,加油!”“大力大力!力大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