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有所觉察,却还是再问了一遍——这里还是熟悉的地下停车场,那个他和某个前辈曾抽烟谈天的地方;这辆车、也是那个家伙的常用车,前辈习惯在后座放一个枕头,他某些时候会在那补眠。
“杀了波本威士忌。”情报员说,诸伏景光唯一记住的、他的面容特征是,那家伙右侧嘴角下有颗痣,“你得知道,获得代号的办法不多。”
“……”
那人似乎还说了些什么,只是景光已经听不清了。雨声不知何时消失不见,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包裹着他,他感到热,随后又感到冷。有一只手拍打着他,有人在重复着,说“没事了”。
诸伏景光猛然从梦里惊醒。
他刚想挣扎,就被人抱紧了。诸伏高明的表情虽然平淡,却能看出些惊喜——景光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正在哥哥的怀里,身上还裹着至少两层的毯子。
“高明哥……?”他有些疑惑,想要抬手,可这也被制止了,因为他的一只手上正挂着点滴,“这是、在哪里?”
“诊所里。昨天晚上外守一在我们家门口出了车祸,爸爸妈妈没受伤,只是受到了点惊醒,只是在警车和救护车来之前,你惊吓过度晕倒了,前不久又开始发烧。还难受吗,只过了三个小时,再睡会也没事的。”
诸伏高明一夜没睡,却还是很有精神。
“爸爸妈妈呢?”
“在配合警察的调查,还要一会才会回来。”
景光不再动了,他就这么坐在高明的怀里。直到一会之后,他才想起这个糟糕的梦——梦里那张陌生的脸,不知为何就是和申司有了联系,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
“申司……他嘴角有痣吗?”
“怎么问这个?”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回答了,“因为发烧所以记不清了吗,申司脸上没有痣的。”
“……真的没有吗?”
诸伏景光有些无法接受,他再问了一遍,反而让诸伏高明陷入了思考。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二色友惠带着他们话题中心的二色申司过来了。她手里提着一些简单的食品,而申司跟在一边,小手抓着妈妈的手指,头一点一点的,似乎是要睡着了。
“已经没事了吗?”
邻居家的阿姨来到这里,只是代替父母照顾一下他们两个未成年人。话音刚落,景光还有些烫的额头上贴了一只微凉的手,让他舒服得眯起眼睛,像猫咪。申司因为困意松开了抓妈妈手指的手,没站稳,让额头磕到了凳子上,反而清醒大半。
“虽然没有彻底降下来,但也退了不少。”
高明瞥了一眼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申司,“说起来,申司没有被吓到吧,如果申司也生病的话那就糟糕了。”
“啊呀,申司没关系,他眼睛不好,不会被什么吓到。”
即使被亲妈妈这样说,二色申司也没有要生气的意思。毕竟这就是现实,特殊原因导致的先天性近视,再加上医生诊断之后留下的“不要过早戴眼镜”这一建议,他生活的这几年里,他的世界里一切都是模糊的,什么场面对他来说都只是马赛克。
听闻这样的话,诸伏景光只是睁眼,盯着二色申司看。
这可以算是他回归以来,第一次听到申司视力不好的说法,即使在过去几天,他也有所觉察,但听到这话,还是很新奇。
但景光没有发出疑问,他的视线移到了申司右侧嘴唇下方。比起视力的疑问,他更想要得到那个问题的答案。世界上,容貌相像的人有许多,气质相像的人也是如此——那个情报员,是不是长大之后的这个孩子,没有人能直接下定论。
似乎是发热的头脑让他有些看不清,诸伏景光不得不再次像猫那样眯起眼。
只见,二色申司的嘴角下方,有一个不甚明显的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