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奕竟比她还要早,赵锦诺唏嘘。
她想起上次来藏书阁的时候,两人便是坐在二楼到三楼的阶梯处看书的,那里是阳光正好的地方,她在阳光下读了那本历山游记给他听,还在阳光里亲了他,听到了砰砰心跳的声音……
赵锦诺眸间微微垂了垂。
似是许久之前的事,又仿佛也就是在七月里。
只是那时的阮奕还是眸间清澈明亮的小傻子,但眼下的阮奕,眸间依然清亮,只是已经不傻了……
傅织云没有同她一道入内。
她扶着阶梯的扶手,一步一步踩上台阶。
藏书阁有三楼,每一楼的距离很高,这样能存放的藏书才多,阳光悉悉率率透进来,亦不会觉得压抑。
她扶着扶手往上,踩得阶梯叮咚作响,阮奕没有抬眸,只是唇角微微勾了勾,手中的书册又轻轻翻了一页,想起她上次就坐在这里,怀中抱着大白,慢慢念这本历山游记给他听。她的声音很好听,亦有抑扬顿挫,似是春日里的风铃,悠悠落在他心底,亦如当下的脚步声,他正好翻过一页,听脚步声停在二楼的阶梯前,他翻下手中书册,俯眼淡淡看向二楼阶梯处的她,嘴角噙着笑意。
她亦仰首,见他坐在几层阶梯处,身后有清澈的阳光穿木架与书册的缝隙,不多不少,将好照在他身上,亦映出他脸上动人的笑意,好看得一塌糊涂……
她最善画人物。
但眼前的一幕,无论光影,角度,还是轮廓,都似是浑然天成……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动心了,想画他。
若是,那一定是她心中最好的一幅画。
她心底叹了叹,亦在想,他当日是否也在这里这般看过她?
她底下眉头,继续扶着扶手,一步步上前。
清澈的光影先是打在她脸上,既而是她身前,脚下,直至她停在他跟前的阶梯处,缓缓落座,同他当日一样,中间只隔了一层阶梯。他未曾说话,身子稍稍前倾便刚好能够着她跟前,他眸间淡了淡,伸手微微挑起她下颌,缓缓阖眸,在阳光下清浅吻上她嘴角。
赵锦诺忘了动弹,只是脑海中蓦地想起——原来书上说的是真的,在阳光下接吻,唇间会有阳光的味道。
她似是,真的尝到了唇间,阳光弥漫的味道……
两人真的只亲了一次,便似有默契一般各自相安无事,坐在阶梯上看着各自手中的书。
今日阳光正好,身边亦有想要的人陪伴,读书又是件既有趣的事,所以似是没什么比眼前、当下这一刻更好的了……
赵锦诺单手支着下颌,正翻过一页书册,许是看到正精彩处,嘴角微微扬起,唇畔的笑容如水,眸间亦有光泽。
阮奕则是屈膝坐着,背微微靠着书架,阳光正好照在书页上,他的目光也盯在书页上,安静得看着,顾目生辉。
听见脚步声,他没有转头,余光瞥见是宴叔叔行至二楼阶梯处。
他记得早前宴叔叔就在藏书阁看到过他二人,当时眼中惊讶的表情,却深思熟虑后没有惊扰到他们二人,是给他们留足了尊重与空间。
而当下,阮奕笑了笑,“嗖”的一声阖上书册,是提醒赵锦诺,宴叔叔来了。
赵锦诺果真回神,见阶梯下是宴相。她先前真是看书看进去了,都失礼了,并未觉察宴相何时来的,多亏了阮奕提醒她。
宴书臣亦笑了笑。
赵锦诺正欲开口,身侧的阮奕却看向宴书臣处,大方而亲厚得唤了声,“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