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小媳妇儿看师爷脏兮兮的,笑笑地给师爷让出个地方。
崔宇峰的四叔正在一边抽烟一边和人扯蛋,瞧见了师爷说:“老弟,五塘村里活儿好找吗?”
师爷说:“不好找,你们这地都包出去了,没有东家了。”
四叔说:“这都开春了,你来晚了。要谈地,得等今年秋收后去村委找人。谁家的地要包那里村主任那里有名单呢。”
师爷说:“嗯呐,只有等今年秋收了。看来,今年一年要坐吃山空。”
“老家哪儿的?”
“四川。”
“唉,这年头都不容易啊,我说我们秀山穷,想不到四川还有比我们更穷的。”
四叔和几个闲汉一阵感慨。
一个闲汉说:“哎,你要有手艺也行啊,在村里摆个小摊挣点小钱,熬到秋收再谈包地也可以嘛。”闲汉指了指旁边的鞋匠,“这伙计就是有个手艺,一天赚个十块八块也能填饱肚子。他也是打算年底谈包地的。”
鞋匠双手捂着裤裆,眯着眼晒太阳,听到闲汉扯上他,冲着这边笑了笑。
四叔对鞋匠说:“哎,老弟,我们村里拢共才几百人口,你这修鞋我看生意也清淡,一天能挣10块钱么?”
鞋匠说:“光补鞋挣不了,我还能修伞,修拉链,勉强够糊口呗。这村子我最多做三个月,没生意我还得挪窝。”
师爷看到鞋匠,心里一动,这鞋匠天天猫在村口,没人有他知道的事情多。
师爷挪了几步,走到鞋匠的摊位前蹲下,说:“老弟,在这儿摆摊多久了?”
鞋匠还没来得及回答,四叔说:“这老弟来了一个多星期了。”
噢?师爷认真瞅了瞅鞋匠。一脸络腮胡子,脸上好像没洗干净,一双手黑不溜秋的,像个鞋匠的样子。
师爷递过去一根烟:“老哥,哪里人?这村子看起来不排外,人都挺好的。”
鞋匠眯着眼细细观察着师爷,一口四川腔,满嘴大黄牙,头发油油的从额头耷拉下来,皮肤黝黑,像个包活儿的。
“江西的。”鞋匠接过烟说:“这村里的人是挺好,就是不能搭伙吃饭。”
噢,师爷蹲着挪了挪,眼珠子一瞥,猛地发现地上的几颗烟头……虽然烟嘴被踩得扁扁脏脏的,但是那烟头上“中华”的字迹却是清清楚楚。
师爷心里剧跳,若无其事地问:“老哥,这村子还安全吧?”
鞋匠吐出一口烟:“乡下地方有什么安全不安全的,这里丢只鸡整个村子都晓得……”
“噢,那敢情好,呵呵。”师爷干笑两声,缓缓站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