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穗嘴里含着果子,瞥到桌子上放着的她娘的针线笸箩,里面放着一块红灿灿,好似绣着牡丹花样的红绸布。
香穗问她娘:“娘,针线笸箩里是你从绣坊拿回来的活?”
“不是,那是给隔壁镇上员外家小娘子绣的红盖头。员外家娘子从亲戚手里得了一块儿娘绣的手帕子,她看上了娘的绣工,经绣坊找到了娘,让娘给她闺女绣嫁衣。
嫁衣绣好已经送了过去,这盖头,那小娘子也绣不来,就又拿来给娘做了。”
马氏低着头,一刻不停地给香穗缝着棉袜子,她担心自家闺女冻脚。
有些时候,人的运气,不太好说。
不好的时候,什么不顺心的事儿都来了,等你顺了,不管什么事儿都跟着顺了。
当初他们穷得家里粮食不够吃,她想着去绣铺子拿些活,绣铺子不拿给她。
后面穗儿去了程家做童养媳,他们得了二十两,这二十两她也不敢乱花,除了给香穗拿走五两傍身。
她一直没有动,冬天了地里实在没有活,后面想了想,她还是剪下一点儿银子去扯了些细棉布,买了绣线回来绣帕子。
哪曾想,就这么几个帕子,竟然有一个能跑到隔壁镇上去,她因此接了个大活,一套嫁衣员外娘子给了二两银子的工费。
虽然像员外家这样出手大方的不多,她慢慢绣些东西拿去绣坊,慢慢也能挣些铜板。
家里有了盼头,马氏忙着给别人做嫁衣,也没有来得及去县里看香穗。
大冬天的,孩子连个棉鞋都没有。
马氏年轻手速快,不过两盏茶的时间,她就做好了一对儿棉袜子。
“穗儿,来,脱了鞋将袜子换上。”马氏做好袜子就去脱香穗的鞋。
香穗换上她娘新做的棉袜,感觉柔软,温暖。
香穗穿上了厚袜子,马氏放心了,她才有空去看香穗背回来的猪肚跟猪肠子。
提溜出来,好大一串。
马氏提着去了灶房,香穗有心想跟她娘学一学,就跟着去了灶房。
香穗跟着马氏身后,石头跟着香穗身后,娘仨都去了灶房。
马氏单独拿出猪肠子直接塞到了灶膛里,然后滚了一圈草木灰才拿到木盆里。
木盆里又放了好几把草木灰,马氏才端着去了院里的水井边。
香穗从灶房跟出来,顺手将灶房烧火做的木墩儿给拿了出来。
马氏坐在木墩儿上,就开始在草木灰里面揉搓猪肠子。
香穗跟石头蹲在旁边看,石头看个热闹,香穗确实认认真真在学。
洗外面,用筷子翻开肠子洗里面,里里外外洗了好多遍。
一盆猪肠洗得粉白,洗完猪肠,洗猪肚。
洗完就到了半下午。
马氏和面贴了几个面饼子,然后就开始将过了一遍水后切好的猪肠往锅里放,香穗烧锅,不一会儿锅里就开始滋滋叫了起来。
要冒油出来了,香穗感觉肚子有些饿,她坐着烧火。石头站在一旁,眼睛盯着锅里已经开始冒香气的猪肠子。
慢慢的锅里多出了一层清油,猪肠也渐渐变得焦黄。
猪肠的香味勾引着石头肚子里的馋虫,石头盯着吞了好几次口水。
马氏看见了,抿着嘴轻轻地笑。
待猪肠个个都带上焦黄,马氏就铲了出来,然后将切好的三颗萝卜都放进锅里炒。
炒了几下,加水煮,家里没有什么调料,只有隔壁柳家给的他们自家晒的黄豆酱,马氏挖进去了一大勺放进去。
然后将猪肠重新放进去,她盖上锅盖,走到灶膛前,“娘给你们留了几块肠子,你带着石头去吃,娘来烧锅。”
石头盯着灶台上碗里的肠子,吞了吞口水,“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