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慕失魂落魄的走回去,正好迎上方才那使唤他去送午膳的小兵,只是看到他手里原封不动端回来的吃食,他不由的犯着嘀咕上前道:“喂!怎地又端回来了?将军不吃吗?”
方楚慕却是充耳未闻一般,看着近前挡在身前的人,手里的食盘不由分说的一把塞回到他的怀里,脸上带着怅然若失的神色,直接绕过他失魂落魄的走了开去。
那人抱着怀里的食盘,脸上犯着嘀咕,心里越发郁郁,不自觉的开口嘟囔道:“乖乖!这小子怎么脸色比那天气变得还要快,方才还堆了一脸笑,像是捡到宝似的,而今怎地又和丢了魂似的!”
虽然算不上熟络,可是看着方楚慕那张怅然若失的脸,落在眼里终究有些过意不去,遂地追上前拉住他的肩膀道:“喂!看你这脸色惨白惨白的,莫不是生病了吧?要不然我请军医来给你瞧瞧?”
方楚慕给他拉住,不由的顿了顿身,回头有些苦涩的笑起来。
那人被他脸上的笑意弄得有些莫名,心里嘀咕着,这小子莫不是脑子有毛病吧!他不自觉的打了一个激灵,暗暗觉得自己还真是多管闲事了,这小子怎么看都觉得古怪的很,一会这样,一会子那样,让人捉摸不透啊!
他觉得自己还是少惹为妙,这般一想,他立马干干笑了一声收回手,准备胡乱搪塞一番就闪人,,只是他话还没出口,便见方楚慕苦着一张脸,脸上满是悲戚的神色,抬手拍了拍心口的位置道。
“这里原本住着一个姑娘,可是现在那姑娘让人给拐跑了!”方楚慕没头没脑的一席话方出口,眼前的人立马张大嘴满脸的受宠若惊,好一瞬才回过神来,暗暗唏嘘道。
乖乖!原来这小子是心上人叫人拐跑了,正伤情呢!怪不得此刻露出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来!
他暗暗一想,脸上不自觉露出同情的神色,他上前不由的伸手拍了怕方楚慕的肩头,试图宽慰道:“原来害的相思病!这个估计找了军医也治不了!不过兄弟,凡事想开些,这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我瞧着你这模样,长的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以后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照我说,这姑娘是你的别人拐不走,不是你的你也留不住!你说是不是?”
方楚慕无声苦笑,心中暗暗感慨,他这话竟是一语中的,是你的别人拐不走,不是你的即便强求,最后发现却也只是枉然,本以为只要自己呆在她身边,便会有希望,最后发现那也只是为自己的不甘心而找的自欺欺人的借口而已!
他深知柳净芜的心思,她的心意自始至终都不曾改变分毫,她的眼里心里能装下的只有离尘寰一个,即便知道他的心另有所属,她还是这般毅然决然的选择回到他的身边。
他心里仅存的那一点希冀和希望,终究在她见到离尘寰的那一刻化成夷粉,即便他输得不甘心,可终究还是输的彻底啊!
他笑着点头,苦笑着叹了口气。
那人看着他脸上难过的神情,怎么看怎么的于心不忍,都说一醉解千愁,军营别的好东西没有,可是酒却很多,他伸手拍了一下方楚慕的肩头的开口道:“兄弟!若是觉得心里不痛快,大醉一场啥事都没有了!小哥我教你这个法子,保证让你什么烦恼都没有!不瞒你说,这个男欢女爱的事,我也经历过,我那会子还没入军营的时候,也曾喜欢我们村头的一个浣纱娘,可是奈何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那小娘们偏偏就瞧上另一个村头的一个杀猪的!你知道吗?那杀猪的一张脸,他娘的长的那是比那公猪还难看啊,可是奈何那姑娘就是喜欢他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这厢明里暗里的暗示了好机会,都拖了媒婆上门帮我说亲了,可是那姑娘偏偏就不喜欢我这玉树临风的款,这好白菜让猪给拱了的感受,我也懂!所以兄弟!想开些!大醉一场,明儿个爬起来,咱又是一条好汉!”
那人豪气干云的一席话说完,虽不知这里头真话的成分有多少,可是这份好意,方楚慕却也多少感受得到的,而今这般伤情的时候,竟还有人在身边安慰自己,也算是宽慰了不少!既是有酒疏解疏解自己心里的郁结之气,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大醉一场,许就真如眼前的人所说的那样,即便再如何的不甘心,该放下的终究还是要放下的吧!!
他应声答应当真跟着那人去了营帐搬酒去!方楚慕蓦地想,这年头当个火头兵也不是全无好处的,至少这借酒浇愁,不用劳烦自己特意跑一趟去那酒家买酒去!
营帐里果真堆了不少的酒坛子,一进门便闻得一阵的酒香扑鼻,他走过去方伸手直接搬了一摊子酒,袍子一抖,直接席地而坐的靠在角落里喝起来,那人笑着跟过去,却没有拿酒,而是放了手里的食盘,抓了两个馒头大快朵颐的啃起来。
边吃边笑呵呵的搭茬道:“我叫李大同!兄弟还没不知道你叫什么?”那人嘴里含着一大口的馒头,边说话,边伸手去拿搁在手边的一碗菜叶!
方楚慕伸手排开封泥,开口无意识的接口道:“方楚慕!”只是他话音一落,眼前的人突地脸色大变的连连呸了好几口,嘴里吃的馒头和菜叶吐了一地。
方楚慕有些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人,突地看到他满嘴的泥沙,不自觉的失笑起来。
那人连连呸了好几口,突地嫌恶的咒骂道:“他娘的!这菜谁做的,全是泥,这叫老子怎么吃!这东西、、、”他突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地一下子跳到方楚慕的跟前道。
“喂!兄弟!离将军莫不是也吃了这鬼东西了吧?”那人一脸紧张的巴巴将他望着。
方楚慕适才想起那些菜和馒头是自己做了手脚要端给离尘寰吃的,只是此番因自己一时失了态,竟是忘了这一茬,这般一想,那离尘寰竟是这般的逃过一劫,误打误撞的这些个东西尽然全让眼前的人给代受了!
这般一想,他蓦地有些惭愧,想来这人好心来劝慰自己一番,还好意领着自己来喝酒,此番不想竟是不小心将人给暗算了!他尴尬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人一听,脸上立马吁了口气的笑起来,脸上满是欣慰至极的神色,他伸手拍了拍方楚慕的肩膀,脸上满是感激的笑意道:“兄弟!谢了!这要是拿给将军吃那还了得!只怕是哪个不长眼的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扔下去了!你方才是不是知道这东西不能吃,所以又将东西给拿回来了!对了!你此番将东西拿回来,那离将军此刻不就饿着肚子吗?现在三军虽在休整,可是却也有许多事等着将军处理呢?饿着肚子怎么行!而今梁国粮草不济,又被我们困在城中,若是他们誓死不降,十日之后我们便会攻城,这要吃饱了,养好了精神,那样才能带着我们上场杀敌,将那梁国一举拿下啊!兄弟!你先喝着,我去去就来!”
语音一落,那人已毫不犹豫的站起身疾步往帐外走去,方楚慕无奈的笑笑,自然也没出声阻拦,况且这人在此处,确实是呱燥了些,而今人一走开,反倒耳边亲近了不少,只是他那一席话,让他有些哭笑不得,这一声谢对的是他,被骂不长眼的却还是他!
方楚慕捧着酒坛,轻笑一声,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清冽的酒香扑鼻,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烧下去。
他不自觉的呛咳了一声,胃里顿时火烧火燎的窜上一股子火辣辣的暖意,连带着心口都烧起来,难怪世人都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只要喝的脑袋昏昏沉沉的,那你便什么也不想了。
可是为什么他那一口酒灌下去,脑子反倒越发清醒起来,想起遇见柳净芜的种种,从初始到现在,一颦一笑都像是刀刻一般,刻在他的心口上,落在眼里,挥之不去!
他又猛地灌了几大口,突地伸手拍了拍酒坛子,脸上露出悲戚且失落的神情,开口不自觉的喃喃自语道:“我方楚慕今生从不曾羡慕和嫉妒过谁,而今怎地那般嫉妒那个离尘寰!你说那人哪里好了?为何她却只喜欢他,却不喜欢我呢?论才貌,我哪里会输他一个冷脸怪胎的离尘寰,若是论深情,那离尘寰若是对她有一分好,我便百倍对她,他若爱她一分,那我亦便千倍对她!只要她喜欢的是我,即便是拿我的所有来换,那我也是愿意的!呵、、、、老天爷!你瞎眼了吧!怎地就忍心就这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
他怅然若失的说完,抬手猛地抬高酒坛子,不管不顾猛地仰头灌了下去!清冽的辛辣的酒落在嘴里,方楚慕徒然觉得竟是满嘴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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