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婉玗站在车子几步开外的石板路上没有动,眼见着顾盼摇曳生姿地踩着高跟鞋向她走来。
林克己是跟在她身后下车的,不疾不徐,明明看着顾盼踩在柔软的草地上晃晃悠悠重心不稳,扶都不扶一把。
“林先生。”廖婉玗虽然认识顾盼,但并不叫她,完全做出一副不认不识的样子,她想看林克己究竟是怎么介绍顾盼的。
“娟娟,这就是我常跟你说起的婉玗。婉玗啊,这位是顾小姐。”
林克己没有给顾盼任何属于林家的身份,廖婉玗心下也就了然,想必他们之间并不是弟弟口中所说的那样,顾盼还不够做林夫人的资格。
顾盼改了名字?
她明明是廖婉雯的同学,顾娟啊?廖婉雯还上学那会,她到廖家来玩的次数很多。自己走了一个月,回来的时候就在林家见到了廖婉雯的好朋友,廖婉玗忍不住警惕起来。
顾盼“哎呀”了一声,走过来亲亲热热地挽住廖婉玗的胳膊,“常听克己说起你,今日我可算见到了。”
她一身的香水味,呛的廖婉玗想打喷嚏,这人装作不认识她,那她也就顺着演下去,“我这才回来,就听见小跚说家里多了位漂亮的娟姨,我以为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漂亮不漂亮,现在见到本人,不得不说,小跚还是没有糊弄我的。”
廖婉玗亲亲热热地拍了拍顾盼挽着她胳膊的手,“要不是他早告诉我,我还当林先生做电影明星的朋友来了呢!”
顾盼在心里头冷笑了一声,想着廖婉玗早前在顾家的时候可没这么会说话,这才出来没多久,睁眼说瞎话的本是,还真是见长。
两个人亲亲热热,虽然是做戏,但一旁的林克己并没有看出什么来,“先进屋,这天气热死了。”
林克己说完率先往屋子里走,进了一楼的大客厅,桌上就已经摆好几只冰棒,显然是管家听见汽车声,安排人才拿出来的。
“风扇呢?快给先生打开。”顾盼已经住进来小半个月了,就林家的熟悉程度俨然显出女主人的样子。
她给林克己拨开了冰棒上的包装纸,捏着圆木棍瞧着小手指递给林克己,转回头又拨了一根,这次给了廖婉玗。
“南洋比鹭州还要热吧?”
“是,那边的太阳,我觉得比鹭州还要晒些。”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都是顾盼问,廖婉玗答,等到林克己吃完了冰棒,整个人都凉快下来,这才叫着廖婉玗去了书房。
海难的事情林克己是知道的,所以他有很多问题要问。
“吓坏了吧?”
廖婉玗关好书房门,转身就听见林克己问话,她扯着嘴角淡淡地笑了一下,“当时是吓坏了,但想着小跚后来也就不怕了。”
“没受伤吧?”他能觉出廖婉玗在慢慢地疏远他,所以,语气上不急切也不热切。
“没有,我们很幸运,出了事没多久,就被路过的船只救了。”这话她打过无数次的腹稿,跟林克己的那位朋友也是这样讲的,所以她有自信,自己现在的表情,应该是很自然的。
林克己是留洋过的人,那穿在海上,举目四望全都是无边无际的海水,一旦船只遇险沉没,哪里是能随随便便就遇到路过船只的?
但现在廖婉玗明显不想说,他也不好逼着她讲出实情来。
“没事就好。”
见林克己似乎是相信了,廖婉玗马上便转了话题,“我这次去南洋,收获颇多,也拿到了一笔数量不小的订单。南洋那边的天气虽然跟鹭州相似,但更加潮湿闷热,所以,我想根据南洋的情况,将产品再次改良。”
林克己早就把制皂厂的事情全权交给她打理,对于订单数量和配方改良并没有要参与的意思,只是叫她放开手脚去做。
廖婉玗得了他的应允,第二日一大早就去了工厂,一众人见她忽然回来,高兴的过年似的。
她将自己在南洋所见所闻讲给大家听,又给大家解释为什么要根据南洋的气候特点再次改良产品,工人们听完,虽然知道要开始没日没夜地试验赶工,但半句怨言都没有。
就这样忙了七八天,等到配方完全稳定下来后,工人们又投入了大货的生产之中。
廖婉玗站在办公室的窗子前,看着楼下忙忙碌碌的工人和一刻不停的机器,才算是送下一口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