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她听到了窗子响,站起身来从树荫下走到院子当中,仰着头看了半天,也没发现究竟是那一扇窗子。
都是开着的,并没有什么问题。
反正已经起身,她索性也不再坐回去,而是举着手中的本子,一边走一边看,大门被拍响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张景蕙买菜回来了。
门外的英国士兵大约是见惯了华人,廖婉玗一打开门,为首的那位便讲了一堆话,他语速很快,但廖婉玗勉强听了个七七八八,知道他们实在抓捕逃跑的犯人。
在得到廖婉玗愿意配合的答案之后,一队英国士兵快速递跑进了房子,她是借住,担心士兵们碰坏了东西,也急急忙忙地跟着跑进去。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在找什么逃犯?廖婉玗一肚子的疑问,但面对这些神情严肃,的英国兵,她又问不出来。
只能寄希望于等会带着报纸回来的张景蕙,但愿新闻上能有些叫她弄清楚事情的消息。
英国人查的很仔细,衣柜都开了看,廖婉玗忽然想起自己有两件贴身的衣裳挂在北面的露台上,就转身去收。
这一进去可了不得,正对上一个躲在角落里的陌生男人。
“啊!”她这声惊呼并不是有意的,声音也不大,但还是很快就引起了英国士兵的主意。
她可以确定,这些人正在找的逃犯应该就是这个男人,但面对一个黑头发黑眼镜的国人,廖婉玗又实在是……
“没事没事,我看到了一条蛇。”她一下子也想不出什么理由,只能拿着衣裳尴尬地随口编了一个。
这地方气候炎热潮湿,蛇虫很多,偶在家中见到也并不算稀奇,那英国兵听完她的解释,果然停住了走来的脚步。但他也只是停顿了一下而已,只有又毫不迟疑地走向露台。
可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原本躲在这个露台的人,就已经身手敏捷地翻到个楼上去。
英国兵走到露台后仔细看了一圈,没发现人也没见到蛇,这才又往下一个房间去了。
廖婉玗心里面打鼓似得,他不知道这个国人在南洋做了什么事情,能叫当地政|府派人挨家挨户地搜,于是又有点担心,要是等会英国人走了,她会不会因为见到他,而被灭口。
要不要告诉英国士兵呢?廖婉玗顺手将衣裳丢在附近的摇椅上,小跑着去追赶那些士兵,生怕他们不知轻重碰到了东西,或是真的撞见了那个华人。
张景蕙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她本是刀马旦出身,所以身上带着些功夫,眼见着门口站了英国兵,自然就警惕起来。
英国人果然不肯轻易放她进去,张景蕙英文会的不多,但临行前死记硬背过几个单词,于是这会比划着手,指指面前的房子,口中不断重复着“servant”。
英国士兵听懂了,又见她提着菜篮子,最后一挥手,叫她进去了。
张景蕙不明所以,心中有些不安,所以她提着一篮子的菜小跑着上了楼,一路上侧身躲过几个英国人,看了两三个房间,才找到廖婉玗。
“这是怎么了?”她看着被英国人烦乱的房间,但心地问道。
廖婉玗不确定那些英国人是不是真的听不懂国语,毕竟那样的国人很多,“这事情等会再说,你买了今天的报纸吗?”
张景蕙点点头,从盖了蓝花布的篮子里抽出一份卷成桶的英文报纸,“这呢。”
廖婉玗打开报纸,快速递浏览着,只见报上一片太平盛世的模样。
兴许不是今天发生的?或者是还没有见报?她有点焦虑,毕竟现在人生地不熟,闹出什么事端都不好。
她相同张景蕙商量,但有顾虑那些是不是走来走去的英国人。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搜完了一楼,开始去搜查二楼的时候,廖婉玗抓住机会,极其简短的跟张景蕙说了关于陌生男人的事情。
张景蕙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面,询问廖婉玗是不是确定那人是华人,“你确定是?”
这事情廖婉玗其实也说不好,那人并没有开口讲话,也没有机会开口讲话,她只是见她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自己做了个猜想罢了。
“有没有可能是东洋?”
被张景蕙这样一问,她还真是更加拿不准了。
所以,到底要不要趁着那些英国佬没走的时候告诉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