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宁侯夫人挥手,让侍女退出去,关上房门,坐下来,看向陆绥:“昨日你跟老爷吵架后,阿薇安慰你之时,不巧被老爷听到,然后他俩聊一下。”
“他为何要偷听我跟阿薇讲话?”陆绥面上的不悦越发浓重。
“他也是关心你,当然我找你,重点不是在你父亲,而是在步薇……”万宁侯夫人叹了一口气后,开始从元步薇嫁进来当天开始说起,她讲述是另外一个视角,跟陆绥从元步薇口中听到不一样。
渐渐地,他听出一点问题来。
万宁侯夫人一顿,见陆绥眼中思绪越发浓重,问他:“你是不是听出问题来了?”
“不知母亲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你受伤到今日,因为不能出门,很多事情都是从步薇口中得知,黎宴呢他是你的下属,自然按照你的吩咐行事,不该说的,他是不会提一个字。”万宁侯夫人见陆绥没反驳自己继续道,“步薇从嫁进来第一天开始,她展现给大家的永远是积极的一面,隐藏在她内心的苦,她都是自己默默消化了。”
若换做以前,母亲来找自己说话。
陆绥听几句,便会找借口离开,或者把话岔开。
但这次,他沉默了。
万宁侯夫人看到陆绥双手紧握,便知他听进去了:“就拿穆清的事情来说,虽然你的态度很坚决,步薇也没把她放在眼里,但穆清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步薇,我作为长辈,我其实很想教训她,可想着她是你的副将,我便忍了。那步薇就更需要忍了,一切都要为你考虑,为你谋划,她实在太辛苦了。”
陆绥的心,因为母亲的话,骤然一缩。
疼痛从心尖密密麻麻地散发开。
身为阿薇的丈夫,昨日还说,要给她挣大钱,可连她内心的苦楚,他都看不出来。
还真以为,她坚不可摧。
那只是,在经历无数次失望与抛弃后。
心早已麻木不仁。
她所做每件事,只保证她的人生安全,其他的,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怪不得,先前她面对耍性子的自己,不光不生气,还能坦然地化解矛盾。
怪不得,她为了开解自己,说出她童年的遭遇。
对别人而言,那是自己最在意,最不想让人知晓的过往。
可她却能平静地说出来,说明她一定遭受过比这个更大的磨难。
或者说,她的心早已是一潭死水。
别人怎么对她,她都无所谓,她只要确保,她能活下来就行了。
陆绥立马想到她昨日说要回药王谷拜天地,她也一定是不想让自己失望,才故意那么说的。
这一刻,陆绥发现自己好似根本就没认真地,认识阿薇这个人。
“绥儿?”万宁侯夫人见陆绥沉着脸不说话,眼尾发红,不免有点担忧,“我说这些,不是觉得你对步薇有疏忽之处,只是你们是夫妻,是要携手过一辈子,未来还会遇到……”
“多谢母亲,告诉我这些。”
这么多年来,陆绥头一次在面对继母之时,语气里多了几分恭敬:“的确,受伤以后,我一直在放任自己的任性,我只沉浸在阿薇全面的包容中,却没看到她把关起来,背着我们偷偷地舔舐自己的伤口。”
万宁侯夫人半张着嘴,半晌面上露出一抹欣慰之色:“你能意识到就是最好的,不过阿薇心思敏感,你若直接说,她怕是会把自己的思绪隐藏地更深,还需循序渐进。”
“谢母亲指点,我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