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似乎透出几分蒙蒙的晨曦,贾士贞一觉醒来,只觉得头昏沉沉的,微微睁了睁沉重的眼帘,看看周围,怎么会躺在自己的床上呢?他竭力回忆着昨天晚上的事。可自己是怎么出的宏门大酒店,又怎么回到家里的,他却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奇怪呀,自己分明是在宏门大酒店喝多了酒,现在却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了……
卧室的门轻轻地开了,贾士贞一愣神儿,只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了门口。
“你睡醒了,喝点水吗?”
一听到这个语音,贾士贞惊恐不安地下了床,说:“华小祖,是你?这……这是怎么回事?”
华祖莹退到门外,贾士贞跟着来到客厅,看看沙发,他感觉到华祖莹是在客厅里睡了一夜。
“士贞,你昨天晚上醉得太厉害了!”华祖莹看着贾士贞对她在这里过夜大惑不解的样子,接着说,“难道你一点记忆也没有了吗?”
贾士贞努力想了想,摇摇头说:“我记得好像……上了一辆的士………哎,祖莹,到底是怎么回事?”
华祖莹想了想,没有立即回答贾士贞的话。她倒了一杯水递给贾士贞,贾士贞喝了两口水,突然发现卫生间门口放着拖把,再想下,他隐隐约约地记起昨夜自己吐了酒,一时尴尬得无地自容,赶忙避开华祖莹的目光,说:“祖莹,我昨天晚上到底出了什么洋相?”
“士贞!”华祖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样称呼贾士贞,她只觉得心头一热,“你呀,昨天晚上喝多了酒不说,伤身体也不说,差点出了大事啊!”
贾士贞疑惑地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华祖莹,更加不安起来了。
该不该把事实真相告诉给贾士贞?这是华祖莹昨天晚上就开始考虑的问题。她最终决定还是要把事实真相告诉他,目的不是让他记住谁的仇恨,而是为了让他在这复杂的人际关系中时时刻刻注意保护好自己。
华祖莹稍犹豫了一会儿,便把昨天晚上她看到的情景,以及她怎样和小梁把他从桑拿按摩中心背出来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吓得贾士贞魂飞魄散,昨夜的醉意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顾一切地抓住华祖莹的双手,含着泪激动地说:“祖莹,你是我的大恩人啊!不是你救了我,说不定我已经成了遭人唾骂、身败名裂的罪人了,成了省委组织部的败类了,从此,背上这永远也洗不清的黑锅了,也回不了家乡,无颜见爹娘,更无法面对妻子女儿了……”后怕带着惊恐,惊恐中夹杂着惊喜,惊喜中涌上心头的无限感激之情中的贾士贞几乎哭出声来。
“士贞,我告诉你真相,不是为了让你感谢我,只希望你在今后的工作、生活中要处处小心,事事谨慎。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华祖莹这番超越普通朋友、胜似亲人的忠告,令贾士贞十分复杂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但他怎么想也不明白,为什么竟会发生如此荒唐的事?他认定,一定是有人预先谋划好了的,要置他于死地啊!是的,如果这个阴谋真的得逞了,那么自己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呢?可自己平生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啊,哪怕是对不住人的事情都没有啊?如果不是华祖莹冒险搭救……想着想着,他的眼神停在了华祖莹的脸上。
这是一张令他倾心、喜悦,经常为之幻想而冲动过的脸;这是一张唯一令他一度几乎冲破婚姻家庭道德底线的脸,然而,在这张总是充满阳光,带着柔情蜜意微笑,给人无比温馨的脸面后面,竟蕴藏着他想不到的正义、善良、机智和果敢!他像在欣赏着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看得是那样专注,那样投入,那样的痴迷。然而,此时此刻,他对眼前这个靓丽而富有道德、知识品位的女性,已不再单单是昔日那一点点的爱慕之情了,而是腾升为敬仰和无限感激了。
贾士贞虽然不是江湖上的落难英雄好汉,可他必定是受过高等教育、是非分明的时代青年啊,他照样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他起身来到了华祖莹的面前,恭恭敬敬地深深鞠了一躬。这令华祖莹一时手足无措,慌忙拉着他,说:“士贞,你……你……你这样我会不高兴的……”
“不,祖莹,”贾士贞深情地看着华祖莹,“你不仅救了我的政治生命,也救了我这个人,也是救了我的家庭。你的恩情我恐怕这辈子也报答不了的!今后,只要你需要我时,我贾士贞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贾士贞双手抱拳继续说,“也许咱俩在冥冥之中有一种缘分,这种缘分虽然是这样的不寻常开始,但愿它永恒!永远!”
太阳已经冲破了东方的地平线,它把光明和温暖又带给了世间万物。
华祖莹深情地看着贾士贞,她就要告辞了。她对贾士贞只有一个要求,要求他不要送她出门,她怕别人看见一个女孩子大清早从他家里出来,给他造成误会和麻烦。
看着华祖莹如此情真意切,贾士贞的眼睛再次潮湿了。他知道,这是华祖莹的良苦用心,因为他再也经不起任何打击了。
华祖莹出了门,贾士贞只能从留下的一条门缝里看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将自己澎湃的思绪和泪水一起藏进了波涛汹涌的心海里。
贾士贞连早餐也没吃,依然是第一个迈进省委组织部大门,依然是从仝处长的办公室到走廊、楼梯,一丝不苟地搞着卫生,准备开始新的一天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