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有什么区别?
方觉浅抬眼看着他,问他:“你有家人吗?”
“自然有。”
“你家中有姐姐或者妹妹吗?”
“有一个姐姐。”
“如果有一天,你犯了错,比如你强奸了某个女孩子,然后这个女孩子的家人,要求你送出你的姐姐作为赔偿,让她被很多人玷污,羞辱,并示众,你会不会难过?”
那个人想了想,说:“会难过,但这就是规矩啊。”
“你看,这就是我为什么这么讨厌神殿的原因。”方觉浅笑了笑,笑容里有些无奈和心酸,他们把这当作理所当然啊,当作规矩啊,他们不知道这是错的,这样的神殿,要怎么样让她去认同?
她看了看周围所有的人,看着他们:“你们不会动脑子去思考对错,只知道遵守规矩,错的对的你们都闭着眼睛履行,不想着改变。你们享受着特权为你们带来的好处与自由,不曾看过为了你们的特权,别人付出的是什么样的代价。在你们的思维里,没有平等的概念,你们觉得你们是神殿中人,你们的一切都是对的,其实不然。”
“那么多的人为了你们的高高在上,卑微地劳作,奉献,你们有谁感激过吗?他们生来就该为你们付出吗?只不过是你们运气比较好,进入了神殿,就忘了你们本身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的事实吗?”
“神殿最大的错,就是让你们如此自负。”
“如果神殿真的永远正确,那他就不会让我这样一个叛逆者出现,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不是吗?”
众人面色变幻,像是思索着方觉浅的话,思索着神殿是不是真的会有错,也像是不明白方觉浅的话,不明白神殿怎么会有错。
方觉浅没有继续与他们说下去,说不通的,他们的思维已经固化了。
她只是坐在神殿的大殿里,换上了神使长袍,等着一些人来,一些人走。
望着这里一尘不染的地砖,中间铺着的红红的毯子,两侧立着高背的椅子,通透的秋阳穿过窗子照进来。
她想起了凤台城中的神殿,那里的神殿比这里的雄伟壮观得多,那里的议事大厅也比这里的要空旷庄严得多,甚至那里的人也要比这里的多得多,但在她看来,都是一样的。
她记得她第一次走进议事厅,披上神使长袍的那天,是王轻侯陪她去的,他说既然改变不了什么,至少要陪着她走过最难的那段路。
那时候的她内心充满了迷茫,未知,甚至抗拒,在当时,若不是为了成为王轻侯在神殿中的内应和靠山,她或许会直接转身走人。
但如今,她倒也能安然披着这身琉璃蓝色的袍子,稳稳地坐在高椅之上,抚过指间冰冷的玄铁戒环,熟悉着上面的孔雀图腾了。
不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了她自己的愿望和想法,她可以接受这样一个身份,不再有半点抗拒和不满,她甚至开始接受,感激这个身份,她可以利用这个身份,做很多很多的事,改变很多很多的事。
如果非要让她对神殿有所感激,大概,她就只会感激这点吧。
她抬眼,看到门口来人,昂首阔步,一身戎装,面目清俊。
“阎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