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的牢狱生活,足以改造一个人。
我并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变化,但走出第五监狱的大门的时候,我看见了母亲张大的嘴巴。
监狱周围都是荒芜,今日天气并不晴好,云朵都是灰色的,像个罩子罩在天空上,阳光撒不下来,故十分闷热。我穿着那件白衬衣站在门口看着母亲的样子,发呆。
她怎么知道我坐牢的事情的?她又怎么到这里的?
我看见她身上穿着枚红色的真丝裙子,头发是绾起来的,穿着高跟鞋,手里握着流苏的坤包,像个豪门贵妇。
我从没见过母亲这个样子,我从小到大的记忆里,母亲的衣服总是廉价的平布,洗了又洗,即使是最鲜艳的颜色,也越发褪色,变得苍白起来。
而这一刻,她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虽然皱纹愈显,可仪态万方。
原来,人靠衣装这话是没错的。
她在向我招手:“红红,这里。”
我缓慢地走过去,在监狱重体力活干多了,肩椎、颈椎和腰椎都不好,我再也走不快。
她一把拉过我的手,我看见她的笑容里有略微的嫌弃,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热情地将我抱在怀里,只听哭腔,没有泪水:“红红,这几年,你受苦了。妈妈很心疼。”
我才不信她会真的为我心疼。
她哭得假惺惺,像是专门做给谁看的一般。
果然,他牵过旁边一个中年男人的手,哭声凄惶,但我依旧看见了她嘴角的一抹不屑。
她指着我向旁边的男人介绍道:“建彰,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我女儿,红红。是我管教不好,让她走上歧途。但她毕竟是我女儿,再不懂事、再不听话,也都是我女儿,她无处可去……”
那个中年男人国字脸,是踏实稳重的长相,比起我的亲生父亲,周正了不知道多少,身形高大无比,穿着也很得体。
他先是上下打量着我,随即对我点点头:“你好。”
我嗯了一声。
母亲在背后使劲掐着我,要让我表现得热情一点,但我始终是木然的神情。
她特别在乎那个男人的感受,“我女儿也不懂礼貌,你别介意。”
林建彰摇头,“没事。绢子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
我表情十分不自然,撇过了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