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放弃那么多,他想要的,也只是……这么一句话而已。
苏瑞给Alex留了言,她一天没有工作,留在家里安安心心地陪莫梵亚和乐乐。
自然,也没看电视,不管时局。
莫梵亚没有再接到电话,莫博石也有自己的骄傲,儿子走了便走了,他只要求一次,既然莫梵亚拒绝在这个时候为家族牺牲,他也没什么可说。
可是,虽然刻意不去管那些事情,苏瑞还是发现,莫梵亚总是会时不时地走神——他并不是完全不在意的。毕竟,现在处境艰难的那些是他的家人。
斯氏的事情,他可以用引咎辞职来平息,可是,那样大规模的打压,又该怎么应对?
……虽然莫博石在莫梵亚的眼中一向无所不能。
“不如今天我们一家人出去玩吧,难得团聚,乐乐也能下床了,我们去海底世界,或者天文世界,博物馆啊,动物园啊。”吃早餐的时候,苏瑞这样建议道:“我们可以让乐乐坐在轮椅上,他一直憋在屋里,估计也闷坏了。”
最主要的,是让莫梵亚散散心,他这样让自己紧绷着,她也很担心。
那就姑且什么都不要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该来的,无论你怎么想,终归是要来的。
莫梵亚温和地答应着,“好。让乐乐多穿一点,别着凉了。”
“嗯,知道。”苏瑞笑着说着,已经站起身,开始准备了。
半小时后,一家人出行,在苏瑞的建议下,他们把阿金也带上了,总是留着她一个人看屋子,苏瑞常常过意不起,在去往海底世界的路上,苏瑞又将妈妈给捎上了,这次真的是一家人大出游。
苏瑞抱着乐乐,坐在前座。阿金和苏妈妈则坐在后面,两人竟然出奇地投缘,在那里讨论着菜价啊,街坊邻居鸡毛蒜皮的事情啊,苏瑞这才知道,原来阿金也有一个儿子,正在读大学。
“要你儿子在学校好好学习啊,将来赚大钱,也找人来伺候你,千万别谈恋爱。”苏妈妈苦口婆心地建议着。
苏瑞在前面听得一脸黑线。
这分明就是在说她嘛。
莫梵亚也微微一笑,伸出手,按了按苏瑞的手背。
终于到了海底世界,苏瑞刚把乐乐放在轮椅上坐好,椅子就被苏妈妈和阿金抢了过去,苏妈妈太久没见外孙了,现在哪里肯松手。
苏瑞由着她们推着乐乐,遥遥地走在前面。她们一面看着水底隧道各式的海鱼,一面听乐乐说着法国的事情,乐乐说得有趣,小小年纪,已经学会将任何不好的事情全部隐藏起来了,只拣那些苏妈妈爱听的事说。前面时不时传来欢愉的笑声。
苏瑞和莫梵亚则静静地跟在后面,先是并肩走了一阵,然后,莫梵亚找到她的手,不动声色地握了起来。苏瑞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一笑,捏住他的手指,也反握住他。在他们两侧,厚厚的玻璃罩着一个美轮美奂的海底世界,光线在水中折射反复,光怪陆离。
她想要的东西其实很少很少,不是豪门,不是富贵,不是狂风骇浪,矢志不渝。最大的梦想,不过就是这样被一个人牵着,守着乐乐,带着妈妈,安安静静地一起逛公园。而那个人,在逝去的五年里,一直是莫梵亚。所以,她没有什么不知足的,她很幸福。她还要这样一直幸福下去。
海底世界很大,后来又去看了海狮表演,苏瑞买了门口兜售的薯片,莫梵亚终于勉为其难地吃了一些,不过,最后还是感叹道:“太油腻,没有食物的本味,色素也多。”苏瑞笑着推了他一下。
海底的颜色是奇妙的,世上最伟大的调色大师也没办法调出那么丰富的颜色,阿金拍了很多照片,说要寄给儿子看;鳄鱼馆的大鳄鱼突然从鱼塘里跳了出来,观众都吓得够呛,苏瑞刚退一步,很快就被莫梵亚拉到了身后;企鹅馆里的小企鹅的憨态让乐乐笑个不停……从海底世界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餐时间,莫梵亚请客,他们在中央酒店的顶楼旋转餐厅吃自助餐。
这里的价格偏高,所以人不多,坐在临窗的位置,可以看见整座城市。
苏瑞注意到,莫梵亚吃得很少,只是将面前的龙虾稍微动了一些,更加谈不上主食了。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在莫梵亚转头的时候,苏瑞冲着他,做了一个张嘴的动作,“啊——”
他于是张开嘴,紧接着,就被塞进一个寿司。可是,刚一咬,便发觉不对劲了,一股辛辣直冲头顶,简直七窍冒烟。
“不好意思,好像蘸了很多芥末。”她无辜地道歉。
莫梵亚的眼泪已经流出来了,乐乐则拍着桌子大笑,“爸爸哭了,羞羞。”
阿金和苏妈妈也没有憋住,同样喜笑颜开。气氛很欢愉,甚至还说到乐乐继续上学的事情,未来似乎无比美好,和所有其他人一样。
然后,晚餐结束。
苏瑞先将妈妈送回家,在回自己家的时候,乐乐因为今天累到了,也在车内睡着了。待车停在门口,苏瑞往外看了一眼,然后转身拜托阿金道:“麻烦把乐乐先抱回房。”
阿金知道少爷和少奶奶估计还有其他节目,立刻笑得心领神会,她小心翼翼地抱着小少爷,不过,下了车,阿金才看见,早有一个人已经等在门口了。
“老爷?”她诧异地叫了一声。
那个站在门口,手中夹着雪茄,一脸冷淡的人,确实是莫博石。
“阿金,你先进去吧。”苏瑞在身后淡淡道。
阿金朝老爷点了点头,这才抱着乐乐先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