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几天,林烬往来各处营帐,忙于点兵事宜。
登基大典将至,又逢吏部单月急选,要处理官员改授改降等事。
虞幼文也经常夜不归宿,累了便歇在公衙后面的房间里。
这日寅时,他吹熄蜡烛,刚出公房,就在廊柱边瞧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黑影子。
“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怕打扰你。”林烬走上前,担心有人看到,没伸手抱他。
虞幼文将他的手攥住,牵着往外走,林烬看了眼旁边亮着灯的公房:“被人发现,要说你的。”
虞幼文也知道,但没松开,他想牵他的手:“部里忙着呢,他们没空看这些。”
出了大门,外面月光如银,照透寂静的街道,林烬在他身前半蹲:“上来,我背你回去。”
虞幼文也不矫情,伏身趴了上去。
林烬背着他踩过石板路,没走多远,颈窝处就湿漉漉的,寒风一吹,沁着凉意。
他不知该怎么劝,好半天才说:“我会尽快回来,别担心。”
虞幼文喉结滚动,在他肩头的衣衫上擦了擦脸颊,哑声说:“不用着急,稳妥些才好。”
林烬闷声应了:“我会给你写信,”他侧过脑袋,柔声安慰,“随军报一起送回来,很快。”
虞幼文抱着他的脖子,伸手托着他的下颌,掰过来,在他颊边亲了一口,亲完又用脸颊去蹭。
蹭得两人的脸都是湿漉漉的,林烬也舍不得,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
若是虞幼文没换身份,没入朝,他还能寻个法子将人带在身边。
煎熬了这么多年,他真是受够了分别:“要不……”
他话才起了个头,又停住了,他不想为了一己之私,让虞幼文放弃前程。
虞幼文有自己想做的事,他不想拦,也不该拦。
第二日,林烬奉旨出征,街道上人头攒动,都是送亲人的百姓。
虞幼文跟袁柏说了声,便出了公衙,汇入人流往城门走,他彻夜未眠,眼下一片乌青。
昨夜说好不来的,可他忍不住。
城门口人山人海,层层叠叠的百姓前头,是身着锁子甲的禁军,再前面,是穿褐色衣衫的锦衣卫,最中心,是虞景纯的明黄肩舆。
他领着六部官员前来送行,没虞幼文这些六品小虾米的份儿。
虞幼文挤到人群前面,周围的人看他穿着官服,也没说什么,自觉往旁边让。
那么多人,林烬一眼就看到了他,原本肃然的脸,不自觉露出笑意。
虞景纯正说着望凯旋而归的场面话,见他神色,循着视线看过去,敷衍神情瞬间真挚了不少。
虞幼文视线未曾挪动分毫,他看着林烬抱拳行礼,潇洒地翻身上马。
微风吹动灰蒙蒙的云层,一片眩目阳光映在那身雪亮盔甲上,衬得那张脸愈发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