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奉抱了抱拳,“元帅,有大明如此雄师,何愁北方不定?然而征伐之后,总得需要守土才成。如果只需打痛这些戎狄,何必五六十万大军?又何必薄田赋、置军仓?”
塞拉弗闻言不禁大大摇头,“献功,我以为您的能力不错,总可以看出我的谋划,没想到这都几年过去了,你见事明心的功夫还极欠缺。”
这话讲得可有点重了,成奉满脸惶恐,起身跪倒谢罪。
塞拉弗负手起身,在油灯前闷闷地站了片刻,眉头绞在了一起,“其实在我看来,北方那是一块宝地!只是价值没有被人看出来而已,一旦看出来并且发掘起来,那简直是不得了的财富啊。你光知道耕种,也不想想这几年下来,大明国最重要的国策是什么呢?我们向商人征税了,我也看了报表,第1年总共才收了73万两银子。到第2年商船队大行其道,海关也扶正了,商业税达到了255万两,几乎是第1年的3。5倍!去年更是达到了558万两,在大明的历史上首次超过了农业税!怎么,还没想到什么吗?”
在塞拉弗的示意下,成奉讷讷地重新站起,垂手低头站在旁边,一副委曲的样子,“王爷,恕臣愚笨,不能领会。”
“你呀,少娶两个名妓,把花在女人身上的功夫用在学习上,肯定不会向现在这个样子!”塞拉弗一本正经地半开了个玩笑,也忍俊不住微微笑了,“北方是个宝库,很多珍稀的东西,在那里大量出产,例如煤炭、石油、天然气,还有黄金、白银、铜、铁等矿产,森林面积巨大,足够满足全大明的生产需要。不光如此,其战略价值也难以估量,你想,如果北方地区在我们统治之下,那我们又怎么可能受到北方游牧民族的侵袭呢?不但如此,整个北方还能够成为一块巨大的战略屏障,到时候,大明根本用不着在长城边上布置如此众多的兵力,我们只需要保证道路、给养,利用少数屯守的士兵在北方远处边境巡逻,就能够最大限度地保护帝国的利益。敌人想从北方攻击我们,那么只有从遥远的西北或西南面过来,他们接触到边境堡垒之后,我们能够很快得到情报,并做出相应的动作。等到我们调集了兵马和粮草,以逸待劳的时候,说不定这些敌人已经在漫长的行军过程中因为得不到给养,并且还要忍受极其恶劣的天气而被迫撤退了呢!”
成奉听到这里,眼睛不禁发亮了,露出一脸非常惬意的笑容。
“那些异族如何处理?”
“必须服从我们的统治,否则就杀掉,他们游牧,我们也可以游牧,从中原地区迁徙人口过去,尽量适应那里的生活条件,当然物质上要给予最大程度的优惠,人口少些没事,最重要的是扎下根来。我们的军队不是摆设。”
塞拉弗说到这里,不禁又自嘲地笑了笑,“你这个家伙,明明是我问你的,现在反而倒过来变成你问我了!”
成奉也赔着讪笑了两声,揖首为礼,“王爷恕罪,臣也和几位总兵、指挥商议过北方的事情,一方面还是以练兵为主,调原河南总兵许泰为陕西总兵,让他率军骚扰鞑靼各部,另着原陕西总兵周勇从扶桑省回辽东主持军务,现辽东总兵刘淮因涉嫌报虚额吃空饷被押解进京了。”
“你的动作也不慢啊。”塞拉弗微微点头,这些官员的战略目光都是挺不错的,加上刘良女执政之后,一切都因循守旧,照搬塞拉弗留下来的一套,政府效率增加了不说,连带着执政水平也大大提高,“那个许泰,没有回京休整一段时间?”
成奉知道塞拉弗对于当年朱厚照重用的几个边军将军从骨子里说还是有点不放心的,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把那个勇武过人的江彬带在身边了。点了点头,“王爷安心,许泰从河南任上还没调过去,陕西大营的架子就已经搭好了,那里边军多半是上直卫、五军营轮训作战的士兵,几位指挥参将也都是王相点名的,加上还有一位是您的直属部下阿尔图尔,他担任神策卫指挥使,尽是精锐。”
塞拉弗想了想,点了点头。这位阿尔图尔现在是上尉军官了,当初只是海军陆战队的少尉,隶属坎恩指挥,朱厚照南京发动政变的当晚,他奉命率50人狙击敌3000部队,全军覆没,他也身受重伤,后来就留在了*,担任锦衣卫火枪侍卫队的总教官,此后又担任了其他军职,一直做到神策卫指挥使的位置上。
一想到他,塞拉弗就忍不住想到在战场上失去左眼的可怜的坎恩上校,这位先生还在南京第一军官训备中心担任校长兼总教官,他娶了个*姑娘王翠花,是个绣花作坊老板娘的女儿,人长得温柔漂亮,并且已经有了后代。
塞拉弗来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召见这些曾经的下属们,并提出让他们回国的想法,一向沉稳冷酷的坎恩哭了,他最终决定不再回国,因为在公国他没有牵挂了,而在*,他有新的家庭。塞拉弗让随军牧师给他进行了一次深刻的弥撒,洗了圣水,让他不管在多远,都能享受到主的恩泽。
看见对方似乎仍有疑虑,成奉连忙说道:“王爷,许泰、周勇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往北去那就是要打熬筋骨的,普通的那些总兵督抚们根本就不行,非得起用这几个不可。并且,这些任命都是帅府下达的,许周等辈原先投靠江彬,期冀得宠于圣上,后来被王爷您一手压制,早已是惶惶不安了。如今给他们几分颜色,此辈无不感激。王爷,若此时以您的诏令来表彰他们的功劳,恐怕这人心不收都不成啦!”
塞拉弗被说得忍不住微微一笑,点头同意了他的建议。
“那些帅府上将军,除了几个老而无谋的,其余周尚文、梁震等都极为出色,而且长期呆在北地,了解戎狄的现状,要不要把这些人陆续放出来,授予实缺,慢慢加以锤炼培养?”
“这些事情不用急,只要士兵勇猛善战,对将领的要求就会大大降低,现在是我们拥有先进的装备和完善的后勤,对付一些骑马拉弓的家伙如果还打不胜的话,不如自杀算了!至于那些上将军,先让他们慢慢适应,多考察一段时间再用,别像以前张忠谷大用这帮人一样,放出来就不安好心!”
成奉连忙起身揖礼,一头冷汗,“是,是!”
“算了,今天说到这儿吧,你明天叫人来接洽安蒂冈妮小姐。”
“是……”
“还有什么事?”
“禀报王爷,臣有一事想请王爷裁断:原治资尹、资德大夫、兵部尚书王琼,现仍在天牢,娘娘怜惜,想免去他的罪责,但臣以为,王琼虽与杨廷和等人不睦,但却更为保守顽固,意图妄立新君,实则与逆贼同罪矣……臣,臣故而为难。”
塞拉弗微微皱眉,心头浮上一个老家伙的固执的表情,“杀之不利啊,这人素有名声,学生遍布朝野,为他说话的也不少,现在看看,连刘良女都已经挺不住了,真是难啊。”
“王爷,不如让他释其归乡,伺机再……”他做了个除掉的手势。
塞拉弗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杀人就是杀人,要什么阴谋诡计?这样吧,让他出来做官也未尝不可,给他派个巡抚,让他到北边去,省得整天聒噪。”
成奉为难得一张胖脸都要绞出油汁来,半晌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怕什么,这老头我还是了解的,绝对为国为民能办实事的人,这样的人我不把他送到最需要的地方,难道还真的杀掉?别一副头痛的样子了,我比你更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