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在上次的那个酒肆后面的闺楼上,那个神秘的总管正非常生气地责骂他的心腹手下,“你难道是个蠢蛋?小宝子都比你聪明!你说说看这次是怎么办的事?怎么会让那么多人无缘无故被火器打死?”
那个被骂的人垂头丧气,“总管明鉴,事后我才听说卫指挥亲自到了小勖山协防,我们的人虽然炸了军火库,但并没有伤动他们的筋骨,听说正好守备军港的两彪人马训练去了,根本没炸死人,甚至连军火库里的火药也没有原先预计的多,炮台看起来安然无恙。此后我们就碰到了在花桃屯附近训练的人马,火器横飞,我们只跑出来39个,剩下200多人都交待在那儿了!”
“军港呢?”那个总管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我们的人刚趁乱混上军舰,还没来得及凿洞就被发现了,从现在看,还没有什么人逃出来。”
总管重重地坐了下去,脸色惨白,他突然间大喊起来,“宗设,宗设呢?他的倭军出动了没有?”
“我们和他们在海上分开之后就没再看过,听他们派来的人说,要等到卫所的兵力全部调走才会行动!”
“什么,卫所的兵力调走?”总管眼珠转了转,忽然脸色由白转青,嘴唇哆嗦起来,“他们,他们难道是想进攻卫城,诛杀王爷……”
对面那人忽然尖叫了半声,随即拿两只手紧紧地捂住了嘴巴。
另外一个一直在边上伺候的家伙,虽然长得眉清目秀,但脸上阴隼气却很重,此时微微俯身开了口,“总管,现在局面到了这一步,我们的力量能用的都已经用尽了,还是赶快脱身比较好些。那位宗设大人,虽然跟咱爷有了约定,但我们也兑现得**不离十了。属下更以为,那个朱小六其人颇有诡异之处,深信不得,正好顺势收帆,以免为对手所趁。”
“小钱你的脑袋瓜子可是越来越好用了,难怪家主那么地宠信你!”总管微微一笑,语气中看不到一点欣赏的意思,反倒有种酸溜溜的感觉,说到“宠信”的时候,倒是慢条斯理,就当是在讲别的词汇一样,这个被叫做小钱的赶忙垂手称是,眼神中却闪烁出一种刻骨的恨意。
总管偏头扫了他一眼,“就这么办吧,此次行动定要隐密,小海,若此事你再办不好,也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属下万死不辞!”那位大汉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脯,随后擦着额头的冷汗退了下去。他在院中带上三个看起来非常精干的手下,叫道:“你们仨跟着爷立功献身的时候到了!”
“属下们盼这一天已经盼很久了!”其中一人献媚地说道。
没想到这句话便一语成谶,两排乱箭从门廊两边射出,随即无数刺鼻的烟雾弥漫开来,尤其这种高墙窄户的小院子,气味更是浓郁,呛得人头发晕眼发花。
那个献媚的小子正好身在道口,*上**了十几支箭,死不瞑目。
另外那个叫小海的大汉还没来得及喊,也便感到脑后挨了重重一击,随即不省人事。
小楼里顿时鸡飞狗跳,那位自恃性情谨慎的总管对这幢建筑的安保工作可谓呕心沥血,明岗暗哨就不用多说了,光是从闽地海外与佛郎机人交易来的火铳就布了20杆,还有违禁的连发弩机、花梨强弩、盘香炸弹等等,精锐人马200名,严密布防。按照总管的心思,这里最少能抵住一个千户所两个时辰的强力进攻。
哪里知道,此次进攻来得如此突然,而对手竟然使用了这样诡异的东西作为进攻的主要武器。
烟雾之中,带着简易防毒面具(竹筒、橡胶、竹炭、卵石、木炭、细沙、多层布制成)的人影,像潮水中隐匿的鲨鱼群般从四面八方往中央小闺楼突进,刺耳的尖哨声、嚣叫声响成一片。
那位总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屋顶上就被打开了两个穿透光线的破洞,随即那种让人眼泪鼻涕横流的烟雾顿时散发开来,根本没有任何藏身地方可以躲避它的攻击那种刻骨铭心的难受,以致令总管等人恨不得拿刀把自己的鼻子割去不嗅这种味道了才好。
“我投降,我投降!”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断隐约地传到已经昏沉不能自主的总管耳朵里。
他顿时吓晕了过去……
“这里是最容易过去的一段水路,铁链已经被我们偷偷用石炭烧断了。”此时,两艘从海平面经过简单伪装悄悄出现的关船,利用尾橹,慢慢向金山卫军港划去。
大泽一健趴在船头,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船桅已经被他下令砍倒了,这样就最大程度保证对手不会在很远处就发现他们,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有被发现的迹象,而这一切似乎表明他成功在望了!
跟随他出击的,是足足80艘小早船,全部满载柴薪,并拨洒了火油。
只要进入港内,这些船全部点火,拉起满帆顺风冲向大明舰队……
大泽一健想到这里,竟然嘿嘿地笑了起来。
“连艘巡逻船都没有,他们太大意了,以为这一条粗链子就可以封锁住一切吗?”大泽一健眼睛紧紧盯着远处港口边小勖山上的炮台,迄今为止,还没有看到那些会喷火的大铳有发射的迹象,大泽心里更是得意了,“很好,米老头,很快你就会收到宗设大人承诺的那笔赏金。”
“多谢大泽大人。”那个叫米老头的,笑得连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大泽一健带着舰队悄悄地钻入港口的封锁线内。
他则继续呆在封锁线的边缘,观察情况,等这些船再靠近一点之后,他就会以号声下令全线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