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镇的这几个月,就像是她的一场美梦,如今,梦也该醒了。
“我走?”
“是,你现在就收拾东西走,我留在这,等着他来。”
裴寂心中的怒意已经达到了顶峰,好一个裴聿衍,这太子他也算是当到头了。
他在边关裂土分疆俨然是大燕另一位王,无人敢管他,他乐得逍遥自在,一直不在意这皇位到底是谁来坐。
但如今,有人让他不痛快了。
“不必如此麻烦,无论谁来,都无用。”
裴寂掷地有声,俨然一副成竹之势,那眼神和气势也着实震慑到了卫南熏一会。
可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轻轻地推了下他:“你以为你是谁?此刻不是逞强之时,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裴寂横眉一竖:“你敢,我……”
他心想,既是卫南熏都袒露了过往,且裴聿衍要来,那他也没什么瞒着的必要了。
可话刚一出口,织夏就急喘着小跑进来:“阿姊,不好了,又有消息来了,说小公子在书院与人打起来,被人打断了腿,已是昏迷不醒多日了。”
卫南熏双目微睁,这明明应该是几年后的事,难道是因为她离京,改变了过往,连带阿弟的命运也发生了变化。
不行,她必须要回京。
“收拾东西,回去,我们现在就回去。”
裴寂想出声阻止,对方却慌不择路,甚至不愿多与他说半个字。
她的弟弟便比他重要那么多,而他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过路人。
她是如何做到这般决绝的。
裴寂冷眼旁观,眼见她们收拾东西的速度极快,动作也极为娴熟,便知道这一路离京有多艰辛。
气恼之余,不免又生出些怜惜来。
到底架不住心软,大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我说了,谁来都无用。”
对于季守拙,卫南熏心中自是不舍的,但要是和家人,以及他的安全来比,她宁愿再次选择牺牲自己。
她的眼眶酸涩,吸了吸鼻子道:“季守拙,你我此生不要相见了。”
说着便要让阿公去准备马车,可就在此时,院门从外被重重地踢开。
一队身披盔甲的侍卫冲了进来,随后,一个身着湛蓝色长袍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赶了半日的路,却仍是衣摆不染尘埃,连发丝都分毫不乱,好似永远都是这般高高在上的样子。
卫南熏脸色蓦地一白,浑身僵硬,双脚似有千斤怎么也抬不起来。
她知道,她的梦醒了。
裴聿衍定定地站着,像是在对个胡闹的小丫头,略带宠溺又纵容地道:“闹够了吗。”
“跟孤回去。”
他说着目光在院中扫过,而在看见卫南熏身后的高大身影时,神色蓦地一顿。
卫南熏立即反应过来,是季守拙跟出来了,完了,他会死的。
她咬了咬下唇,拦在了季守拙的身前,认命般地俯身道:“好,我跟你回去。”
“但,你要放了……”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就眼睁睁地看着,那眼高于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当着她的面缓缓地屈膝跪了下来。
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听他咬着牙,恭敬地叩首:“侄儿叩见皇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