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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冷笑道:“你先试了再说,不动手只耍道德大旗,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敢?”
“舅舅尽管骂我。”
“怎么会,舍不得,只是有个问题在心中,请你帮我解答。假设苦难毫无意义,人又为什么要忍受痛苦等转机。如果苦难有意义。那是否可以说,光荣源于苦难。你既然克服一切困难到今天,却选择网开一面,算不算辜负了你自己?
同样的逻辑,你继续耗在公立也毫无意义。你没有门槛的善意是伪善,我明码标价的冷酷是温柔。不同意可以反驳我。”
张怀凝不辩解,和舅舅又清了一遍账就走。她又做了檀宜之最看不起的事,把到手的钱全存入银行。
待张怀凝走后,舅妈下楼,对舅舅道:“认输吧,张医生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有做任何过分的事。”
舅舅笑道:“恰恰相反,我快赢了。人在逆境时很难堕落,因为克服困难就很累。一个人真正的堕落是在有掌控力时。我没有强迫你,你却自愿接受我的意志,你充分享有自由意志,而我享有的是权力。体会过权力的人很难走回去的。”
他招招手,召狗来吃零食,继续道:“她现在还没向我靠拢,是诱饵没到位。说什么理想长存,还不是快乐万岁。她喜欢杨浔也好,等她被迫爱情事业二选一的时候,我来支持她的爱情,那她只能去私立了。”
“你就那么看不惯她有理想吗?心理变态,你就像是太监,没理想没希望的人,嫉妒正常人。”
“这座城市有两千多万人,按照概率算,你应该每隔十分钟就能听到一个年轻人的理想破灭,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什么声音?”
“对啊,没声音啊,我还以为理想破灭的声音震耳欲聋,原来是微不足道啊。我才是正常人,放弃理想是成人的第一步,我五岁的时候还想当科学家,拯救非洲儿童呢。”舅舅忽然想起什么。一个疏忽,他刚才把药盒放在桌上,虽然没标签,可张怀凝是医生。
他立刻清点了一下药量,幸而没少。
松口气,他伸手拨弄她衣服上的系带,“开心点,我们可是天上掉钱,我想想送你点什么好,听人说你缺一条项链。”
“听谁说的?”
“我猜,是我吧。”他轻笑。
她不响,看着他的眼神里嘲弄不乏怜惜,无奈又带着爱意。
但张怀凝确实是偷了一片药,只是找了颗差不多的胶囊,灌了维生素c进去。实在是好奇心太重,如果舅舅不撒谎,硬说吃的药是维生素,她也不会多个心眼。
舅舅估计是病了,所以总缩在别墅里修养。可他到底什么病?很虚弱,又没有明显症状。她难免有个危险的猜测,如果是真的,那他可是真疯子。该立个碑,上刻‘病态金钱社会的完美造物’。
当晚破天荒,张父邀请杨浔和张怀凝一同回家吃饭。菜是钟点工做的,但他极尽热络,不停布菜,又对杨浔,道:“我是个直肠子,不爱藏着掖着,你和我女儿谈,我也不反对,但你给个准话,什么时候结婚?”
杨浔道:“真直接。”
张父道:“你们年纪也不小了,不要拖拖拉拉的,要是感情稳定的话,就尽快,最好今年。听说你还住在她的房子里?这可不成,外科医生赚的不少,虽然不比檀宜之,那你也要努力买套房。不用太贵,一千万左右,把你现在名下的卖掉,再贴补点。”
杨浔掐指一算,“我要长十个肾,都在黑市上销赃成功才够。”
“没钱?你在工作上要奋进了,最好五年里当上主任。”张父又转向张怀凝,道:“我不催你们,可你现在住的房子,其实算我的。你是不是应该给家里一点钱?我也不多要你,就按一个月八千来。”总算是等到图穷匕首见。
“那就是一年九万六,我给你十万吧。我正好有张卡。密码给你,你自取就好。”张怀凝留了张便条,写上密码。
饭后,张父假客套,还想留他们说话,又劝杨浔道:“你不要嫌她花钱大手大脚,补贴家里,那是她孝顺。”
杨浔道:“我也配?她的钱怎么花是她的自由,谁有资格嫌?”
他不爱搭理人,就埋头猛吃水果。说了句客套的别见外,他就真不见外,从冰箱挑了半箱蓝莓带走了,笑着和张怀凝商量带去医院分了。惹得张父怀念起悍妻,至少她能破口大骂。
吃过喝过,杨浔又道:“对了,我对张怀凝是一见钟情,连定情信物也带来了,特意请您过目,由您保管,更显诚意。”他掏出一张被戳得稀巴烂的照片。
乍一看荒唐,细看又惊悚,照片上张怀凝的脸都被刀割花了,每一刀都刻得很深,穿透整张照片。说是仇人都不为过。
他偷瞄张怀凝反应。她依旧微笑,望着照片,道:“这张照得很好,把姐姐拍得很漂亮。家里都没多少她的照片,我很想她。”他的性情是坐山观虎斗,如果他们吵架,他还能从旁劝阻。现在一派祥和,倒显得照片是对他的威胁。
杨浔精心挑了一个红木的相框,把照片摆在客厅显眼处。
这德行就是来挑事的,夸他也烫嘴。张父只得不咸不淡,道:“你们的情调真别致,还好照片上没我,不然我可受不了。”
”我那时候不还没认识你嘛。现在认识了。”他还掏出一把刻刀,也是定情信物,当年就是用这刀把张怀凝的照片划得稀烂。随手一戳,他就把刀钉进相框边缝里,笑着道:“缘分呢。”
他牵着张怀凝的手就走,张父问道:“为什么走这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