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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舅舅没大碍,其实人在半路上就恢复了意识。有自己的医院也是好,当即安排住院有全套保障。宁院长在病房里帮舅舅检查,张怀凝心虚,只敢在走廊眺望风景。
医院造得真是漂亮,之前是羡慕,现在又多了一层对金钱魔力的敬畏。舅舅也不是生来如此,是坐了财富权势的王座就很难起身了,除非被人一脚踹下。
门开了,舅妈叫张怀凝进来。她蹑手蹑脚飘到床边,虚心认错,歉意连连。
舅妈不耐烦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来装模做样探病了,快走吧。”各打五十大板,就是网开一面。
舅舅对她道:“我都这样了,你也不心疼我?”他还很虚弱,只能抬起一边眼睛。他没打吊针的手挪到床边,舅妈轻轻握住,“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了?”还是心疼他,眼睛微红。
舅舅只得像弹烟灰般动动手指,道:“走吧走吧,你舅妈说了算。你指望我一病病十年吧。”
“怎么会,祝舅舅早日康复。”生怕他改变主意,张怀凝忙不迭走了,只求爱情能缓解他的小肚鸡肠,在修养期间不至于时时想起她。
然而檀宜之的事情依旧没解决,又绕回了原点。张怀凝小心翼翼问他的打算,是面谈,檀宜之又戴起了那副墨镜,是她一阵紧张。他的问话更加深了她的不安,道:“我曾经问过你,爱情和责任,你会选哪一个?你说你会选责任,现在还是没变吗?”
“是。”
“我对你也算有恩,如果我的视力真的出了问题,恳求你帮我保住房子,你会同意吗?”他皱着眉,好像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兴许会吧。”张怀凝犹豫片刻,道:“让我看看你的眼睛,还好吗?”
檀宜之避开了,后退一步,又问道:“那要是我恳求你留在我身边,你会愿意吗?”
“不会,这不是负责,是伤害杨浔的感情,也对不起我自己。”
“所以你是默认爱上他了?”
“是的,我不相信天长地久的爱,但这一刻我的心无比清晰,已经足够了。”
檀宜之竟笑了,道:“你应该说大声点,我不确定他能听到。”他的手机一直摆在桌上,这时才朝上,原来打给了杨浔,一直开着公放。
他取下墨镜,甚至刻意凑近,直到她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淡淡阴影。一切正常,只是他含笑的眼盯得她不自在,“就算你想帮我,我为什么要成全你的圣人心肠呢?我还没逊色到这地步。”
愁眉不展是装的,无非套她几句真心话。他倒开始安慰她,“别担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离职前就想好退路了,只是没料到你竟然去要挟你舅舅。我要走了,有个私募在香港有办事处,专门找沙特王爷拉投资。至少这几年,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房子准备卖了,已经选好了买家。钱刚够抵房贷,还有一点小节余。”
“中间一千多万的差额你自己吃进?白给银行打工了。”
他笑得更开怀,就等着这句话,“亏钱是肯定的,我认了,比起亏给银行,我更想亏给你。要是这套房子给你们当婚房,怎么样?我只有一个要求,哪怕你和杨浔再有孩子,女儿房间的格局也不要变。”
太荒唐了。乍看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房子按市价折半卖给他们,等同于他们提前还贷就立刻办过户。卖掉杨浔不住的那套房子倒能凑齐,檀宜之无贷一身轻,他们白占了千万级的便宜。好像谁也没承谁的情,其实牵牵绊绊纠缠不清了,也是檀宜之有意为之。
他这么做,自然有感谢张怀凝仗义执言未遂的缘故。但肯定不乏情感考虑,他向来认为利益往来是最牢靠的关系。收下这套房子,哪怕他们多年后在情感上与他划清界限,一墙一物的布局都是他的痕迹。
可毕竟是一千万的便宜。张怀凝和杨浔商量了一下,犹豫道:“这样是不是像在趁人之危,不够高风亮节,还有后续隐患。”
杨浔道:“一百万,是该高风亮节。一千万,必要时可以短视。一千多万,有需要他可以当我的前夫。”因她之前的告白,他莫名扭捏起来,谈完正事也不敢看她,只面朝阳台忽然傻笑了两声,笑意一深,又瞬间转做愁容。
手续来不及全办完,檀宜之就属意他们先搬进来,他下周就要去香港入职,中间会抽空再来处理后续。
杨浔道:“真信得过我们,小心等你一走,我就把门锁换了,贷款也不给你还,等你失信了,我再搬出去。”
檀宜之正在理菜,头也不抬,道:“这样是正常人做派,之前好像有谁疯了,竟然拿出存款要给情敌还贷,容易使我惹上不实的同性绯闻。”杨浔不搭理他,当作没听到。他又道:“之前刚搬来时,我还邀请过你,不知你记不记得。”
杨浔道:“好像有点印象。”其实他记得很清楚,当时檀宜之明显存有炫耀心,叫来医院一班同事为张怀凝暖房,故意只叫了他,而不叫文若渊。他承认自己没见过世面,故意带些赌气说,房子太大太新,人的心在里面容易显旧。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檀宜之还记仇。
趁着张怀凝不在,檀宜之也微笑着对他,道:“杨医生,现在攻守之势异也。这套太大太新的房子就留给你了。你们在一起,我是真心祝福。可惜婚姻和爱情不能混为一谈,希望你们能尽快磨合。再过十年,彼此的心意都不变,否则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杨浔耸耸肩,无所谓道:“你要是比我有耐心,那就等吧。反正医学发达,平均年龄能到八九十。你去养老院再和我较劲,记得带着假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