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不用,这次是真的,我从小就不睡床,习惯睡沙发或打地铺。晚安。”他把客厅的灯关了。
张怀凝辗转反侧,凌晨去客厅看,杨浔确实缩在沙发上睡着了。凝望着他在夜色里的剪影,她揣摩他一路走来的经历。
她故意贴过去,弄醒他,吵嚷着要一起睡。沙发窄,容不下两个人。杨浔求她别闹。她抱起他的毯子就走,“你不睡床,我就不走了。睡床又不是什么奢侈,正常人都这样。”
黑暗里她牵起他的手,摸到一块粗糙的触感,是那块疤。半喜半愁,她哄着跟杨浔自己回房,“来嘛,躺一下我的鹅绒垫,你会喜欢的。”
双层鹅绒垫对夏天是太热了,杨浔还是抱着她睡,夜里她的背贴着他的胸口,感觉一团热气散不开。
第二天一早,张怀凝在梦里像是被起吊机扛下床,又被丢去洗手台。人站着,眼睛还睁不开,牙刷杯装了冷水朝脸上泼,又被用手捏脸。
“张怀凝,快醒醒。”杨浔只有不高兴的时候才叫她全名,正好和檀宜之相反。“我们睡过头了,上班迟到了,我都说了,我不能睡床的。”
平日杨浔睡得浅,醒得早。自从有他在身边,张怀凝就不开闹钟,着实是死于安乐。
他们兵荒马乱赶去医院,为避嫌,还特意一前一后进。照样被文医生撞个正着,“这么巧?你们一起迟到了?”文医生半开玩笑,道:“是不是有问题啊?”
张怀凝道:“对啊,对啊,我们昨天晚上非常疯狂,所以都睡过头了。今天早上杨浔还给我穿衣服呢。”
文医生笑笑,自然当她说反话。杨浔则板着脸,甩开他们往前走。
文医生道:“他怎么了?一大早的迟到,脸又半死不活。谁惹他了,隔壁装修还没搞定呢?”
“估计还没,要不你去问问他。”张怀凝装得纳闷,其实很清楚。
杨浔也睡迷糊了,可他泼水拍脸的一套动作太娴熟。对她很温柔,可自然有不温柔的版本,手再下移点,一掐脖子就能把人提起来。
再也不能假装他出淤泥而不染,他准把他爸往死里打过。
查房时,25号董父的儿子也在。他四十来岁,典型的生意人面孔:黑黄面孔,肚子微撅,随身带一个皮包,满面堆笑,眼神狡猾,好像个收银台的扫描枪,扫到人身上,就能估出个准确价位。
董先生主动与张怀凝握手,道:“我叫董家贵,你叫我家贵就好。我知道你是张医生。我爸的病是你在负责吧?其实,我有点事想和你单独谈谈,有哪里比较方便说话的?你带我去。”
门一关,董先生就主动坦白,道:“其实吧,我有两个老婆。”
张怀凝不知如何接话,只得道:“合法吗?”
“当然合法的。一个只领证不办礼,一个办了礼不领证,她们也都知道的。”董家贵边笑边道,不无得意,“男人嘛,没办法的事,家里一个老婆吧,主要是给亲戚朋友看的,操持家务还行,就是长得不像样,我做生意要面子,肯定带不出去。外面那个吧,年纪小,爱玩爱买东西,不过带出去挺有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