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过太多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情况,也深知,这种情况在泰拉这片大地上才是真正的常态。谢拉格越好,它的名气越大,说明越多人吹捧它,越多人吹捧它,它名不副实的可能性就越大,它名不副实的可能性越大,它就越差。
所以,谢拉格越好,谢拉格越差!
这听上去有些荒谬,但其实也不完全是玩笑话。毕竟,大地诸国对一个国家好坏的评判标准,和萨卡兹自然是不一样的。
境内完全不允许萨卡兹存在的拉特兰,还连续无数年被评价为泰拉大地最宜居的国家呢!
但疑惑归疑惑,北风倒也没有直接放弃这个选项。
人总得有点盼头,资助泥岩前往谢拉格花不了多少钱,对她干了这么多年佣兵中介生涯所攒下来的钱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更别说,她曾经也是食腐者王庭的成员,宗正仁慈宽厚,食腐者王庭的月俸并不低,而那笔积蓄她甚至动都没动过。
所以,她还是送泥岩去了谢拉格,就当她是个马前卒吧,若是谢拉格名副其实,那就当她做了次好事,和亟需吃饭的泥岩达成了一次各取所需的双赢交易,若是名不副实,泥岩说穿了也不过是一个雇佣兵,她看过太多雇佣兵了,为了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损耗一个探探路倒也不可惜。
这是很有必要的,食腐者在投入战争,不吸取生命力后,身体很快就会衰弱下去,也就是说,如果一直打仗,他们的寿命可以和那群巫妖相提并论,但如果放弃战争,他们的寿命可能只能和三四百岁就变成老东西了的温迪戈在一桌吃饭了。
所以,如果食腐者想要一反常态的追求安稳的生活,那就必须保证自己活在一个绝对和平安稳的地方,确保即便自己衰弱,也不会受到外界的窥伺和伤害。
最好还能开一家屠宰场,补充一下生命力。
而现在看来,她的决定毫无疑问是英明的,这一次投资带来的回报,已经远超了她的想象。
泥岩这段时间已经给她写来了不下五封信件,这还是顺利抵达疤痕市场的,那些在半途中因为种种原因没能抵达的可能更多。而这些信件之中无一不在描述谢拉格的和平,安定,发展,繁华,以及最重要的,对萨卡兹的友善态度。
“说实话,巴托里,你敢相信吗?”
北风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家当,一边对着身后赶来告别的老熟人发出感慨:
“这片大地上居然还有不排斥萨卡兹的地方。我派去谢拉格那个雇佣兵,她就给那些谢拉格人修了几个驮兽圈,加固了一下房子,竟然就能在他们的丰收节收到礼物和他们首相的嘉奖,当选什么【萨卡兹居民委员会】的委员。”
倚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的白发血魔挑了挑眉,往嘴里抿了一口以后可能就没得喝了的北风酒馆的珍藏红酒——来自一位高卢贵族的窖藏——好奇道:
“那是什么概念?”
“就好像是你帮你们血魔家族带回来了几个血奴,然后就得到了全体血魔的尊重,甚至还有你们那位血魔大君的嘉奖和表彰,成了新一代的亲王。”
“噗!”
被叫做巴托里的血魔没忍住喷了出来,随后便是一阵哈哈大笑:
“你讲笑话的功夫越来越厉害了,北风,要我说,你就该去军事委员会活跃活跃气氛,我听说伦蒂尼姆现在跟个大型墓园一样沉闷!”
北风抬起头,看向那位一身黑色镂空礼服的血魔小姐,反问道:
“你觉得我在和你开玩笑吗?”
“不是吗?”巴托里眨了眨眼睛。
北风只是注视着她。
巴托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质问:
“你说真的?”
“何必装的这么惊讶,巴托里,你取消原定走克莱布拉松(原高卢地区,现在属于维多利亚,猩红剧团巡演地)前往伦蒂尼姆的行程,专门来这里找我告别,难道是因为我们的关系有多么好吗?”
北风笑道,目光中闪烁着凌厉的目光,语气带着几分挑衅,
“你,不想响应你们那位血魔大君的号召,你是想跟着我一起去谢拉格的,对吧?”
巴托里撇开头,拒绝与北风对视,口中矢口否认:
“我,我才没有!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有那种想法?!”
“好了好了,如果你想,就要大声说出来,不然我怎么知道呢?”